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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24 04:32
还有一个硕大的装满垃圾的箩筐。木车压在路面所发出的巨大轰隆声无疑是这条
老街上的噪音。
老头一边将地上的垃圾扫起后倒进箩筐里，一边推着木车继续前行。这木车
发出断断续续的刺耳叫声，人们总是厌恶的埋怨着对老头指指点点，说长道短。
老头早以对人们的埋怨视而不见，他那张麻木的脸上毫无表情，推着车艰难
的朝前方走去。
每天天蒙蒙亮，老头就会从那个如狗窝一样脏乱的「家」里出来，他一天的
工作就是负责清理老街上的垃圾。老头７０来岁了，据人们所说，他扫了这条老
街整整３０年。
走进老头的「家」，迎面袭来的是一阵浓烈的烧酒味儿夹杂着刺鼻的旱烟味
儿。一张摇摇欲坠的破床上凌乱的铺着几条油腻的棉被，这几条老头用于冬天御
寒的棉被就和孔乙己身上的长衫子一样，十多年没有洗也没有补。在这个只有１
０来平方米的房子里，破床和棉被是老头唯一的家当。此外，就剩下满地的空酒
瓶儿和废报纸。
老头一个人独居在这里几十年了，除了每个月街道办事处的人来给他发工资
外，没有人会踏进这屋子半步。他无儿无女，也没有别的亲人，他也没有朋友。
这也很正常，一个让人讨厌的脏兮兮的老头是不会有朋友的。
他虽然居住在城镇里，但他却连一个农村的五保户、孤寡老人也不如。乡下
的五保户、孤寡老人还有生产队的照顾，还可以到邻居家串串门什么的，甚至到
了逢年过节的时候还有人会偶尔来慰问。他，只有靠着一双骨瘦如柴的手推着沉
重的木车拿着笤帚和簸箕从街头扫到街尾，再从街尾扫到街头挣着每月３５０元
的工资。
老街上的人大多都讨厌他。一是因为老头扫地时推车发出的响声太刺耳，他
们觉得那刺耳的噪音严重干扰了他们正常的生活。再就是老头太邋遢，他的衣服
和裤子又脏又破，还有老头身上总是散发出难闻的酒精味道。人们都认为政府派
这样一个糟老头子来打扫卫生实在是有辱于老街的形象。
酒，是老头永远也离不开的东西。他嗜酒如命，每月的３５０元的工资有一
大半是用于喝酒。他的酒量也很了得，一次喝上个一斤不在话下。当然，他也不
可能坐在饭店里点上几个下酒菜然后悠闲的自饮。他负不起那个钱，他喝的都是
些最便宜的烧酒，那种５元钱一斤的散装白酒。饭店的老板也不会接待他那样邋
遢的客人，怕影响了自己的生意。
除了喝酒，很少看到老头吃别的食物。老头有时也会来到卖粥的小摊前，掏
出５毛钱来。粥摊的老板舀起一碗粥，然后随便夹上几快咸菜递给老头。老头用
他那颤抖不停的手捧着碗坐找个墙脚蹲下后开始喝粥。老头每次喝粥都是独自蹲
在墙脚，他从不坐在桌子上，也许他也有自知之明，害怕自己肮脏的身体引起别
人的反感。
更多的时候，是老头来到酒店旁，花上一元钱用矿泉水瓶子打上二两劣质白
酒坐在酒店的门槛上慢慢的饮着。喝完这二两白酒后，老头又推着木车喷着满嘴
酒气继续他的工作。
当老头扫地觉得累了的时候，也是他酒隐发作的时候。此时，老头再也无法
拿动很轻的笤帚和簸箕，更无法推动沉沉的装满垃圾的木车。只有去喝上一口，
那怕喝上那么小小的一口，他就会把这永远也扫不完的老街打扫的干干净净。
有时也会看见老头喝醉后倒在路边呼呼大睡，他的木车就在他身边。过往的
人们没人会瞧他几眼，人们都知道这个扫地的老头是一台喝酒的机器，也没有人
会叫醒他。很多时候，当老头酒醒后天已经漆黑，他也只有孤单的推着那沉重的
木车回到他那个如垃圾堆般的「家」
人们都讨厌这个邋遢的老头，都希望他快些消失或死去。至于老街上的卫生，
人们到是从来没担心过无人打扫。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反正现在吃不起饭的人多
的是，老头不干了也有的是人来干！
每当到了老头领工资的时候，老头就会在收工时打上满满一大壶白酒坐在路
边痛饮。罐上一口酒再抽上一口旱烟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此时是老头最幸福的
时候。只有在领到工钱后，酒才管够。仿佛老头活着就是为了喝酒，也仿佛老头
起早贪黑的扫地就是为了这一刻能够开怀畅饮。
离老头不远出，有很多饭店。饭店说不上豪华，但也是常常客满。酒香、菜
香，难道吸引不了老头的注意力？难道老头只喜欢一个人喝没有菜的寡酒？他连
一小碟下酒的油炸花生米也不奢求？
酒是老头的唯一朋友。在老头的心里，酒比人更可靠，酒比人更能觉得亲近。
夏天，酒能帮他驱走炎热，而冬天，酒能让他感到温暖。人情是淡薄的，但
酒意是浓厚的！
除夕夜，万家灯火通明。人们围坐在家里享受着美酒佳肴，处处张灯结彩，
好一片辞旧迎新的景象。老头孤独的捧着酒壶，坐在街边望着天空，依然是罐上
一口酒抽上一口旱烟。
烈酒下肚，老头思绪万千：新年在哪里？
是啊！新年在哪里？
呵呵，就在手中的酒壶里。
烈酒醉人，人更醉。人更醉，心更碎！
钢刀闪寒光，毒药揣衣袋。吊绳高高悬，大河没有盖。
哎！好死不如癞活，老头活着虽然无依无靠，但陪伴他的至少还有
-------------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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