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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怪异] 湘西赶尸鬼事,其实你也可以赶尸(转)

故事还没完万分期待续集,有点玄乎乎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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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还是假的/?看到电影里面湘西赶尸人的事情,感到很好奇呀。不过不希望自己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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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真的存在哦?现在也还有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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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再找,貌似也么有结束,不知道是否会成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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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小说啊,我还以为你能教我们怎么赶尸呢,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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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不错,期待楼主继续推荐此类好文,谢谢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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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不错的篇,描写得很详细,诡异而不失精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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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驼子知道,他算是险险的过关了。

  王驼子走到逆七星大阵中,将寻乡灯重新放在林灵素的头上,正要将林灵素
的七魄归位,但是忽然停了下来,凝神谛听了一会,暗道一声不好,果然,走了
没有多久的叫尸鬼又重新走了过来,嘴里依然在念叨:我的头呢,我的头呢?

  此时王驼子顿时骑虎难下,因为林灵素的七魄离体只有半个的时间,如果超
过半个小时,便是神仙也难在将她的七魄归位了。

  而此时天不巧地不巧的这个叫尸鬼又重新回来捣乱。

  王驼子此时在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叫尸鬼已经冲着他走了过来,嘴里
念叨:吾之头在此,吾只头在此,王驼子钢牙一咬,叹了口气,罢了,今天便让
你见识见识我王处一的手段。

  说完双手只抖,三道神符打了出去,在叫尸鬼前面形成三道结界,想阻挡一
下叫尸鬼,但是,谁知道,这个叫尸鬼非但没有闪躲,冲着王驼子直奔过来,王
驼子双手如穿花蝴蝶般不停地变换出印决,但是这一切似乎都对叫尸鬼没有丝毫
伤害,叫尸鬼已经冲到王驼子的身旁,双手死死掐住王驼子的脖子。

  王驼子顿时呼吸困难,想用手将叫尸鬼的双手驾开,可惜奈何叫尸鬼的双手
如钢筋铁铸一般,丝毫不能动,王驼子急中生智,从袖中掏出一柄桃木剑,向叫
尸鬼的脖子上抹去。

  扑通一声,叫尸鬼的头应声掉了下来,叫尸鬼连忙松开了王驼子,双手在地
上一阵乱摸,「我的头,我的头。」

  王驼子的心中开始涌现出一股不祥的感觉,林灵素的出现,叫尸鬼出现,着
一切出现得都太过巧合,仿佛都是有人在后面安排这一切一般,但是这个人是什
么目的,为的是什么,王驼子却百思不得其解。

  叫尸鬼捡起了头,又向王驼子插来,此时王驼子学乖了,身形一矮,一拳打
到了叫尸鬼的肚子上,叫尸鬼居然吃痛了,身体往背后一缩。

  原来它并不是完全没有弱点的,王驼子信心大增,对着叫尸鬼就是一顿老
拳,一人一鬼居然像乡间嬉戏的孩童般滚做一团,互相掐架,王驼子此时哪还有
一点祝由一脉大师的风范。

  一到力有不及或者被叫尸鬼缠住,王驼子便作弊一般将叫尸鬼的头打掉,这
样反反复复几次,叫尸鬼奈何不了王驼子,王驼子同样也奈何不了叫尸鬼。

  但是时间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

  若是在剩下的十分钟之中,无法将林灵素的七魄归位,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救
了,王驼子心急如焚,此时魏宁又被自己打昏,帮不上半点忙。

  此时,忽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种古怪的音乐,叫尸鬼松开和王驼子缠斗
的手,定神听了听,忽然大笑道:「吾知道吾之头在何处了,吾知道吾之头在何
处了。」

  说完顾不上王驼子,向音乐传来的地方跑了过去。

  王驼子此时才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喘粗气。

  一算时间,只有十分钟的时间了,王驼子不敢怠慢,连忙在林灵素的头顶点
燃寻乡灯,将林灵素的七魄依次灌入到林灵素的身体内。又画了几道符给林灵素
喂下。

  做完这一切,时间刚刚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王驼子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如果真的将林灵素弄死了,他自己也没有什么
脸面去见那个混账徒弟了。

  王驼子将昏睡的林灵素摆在地上,用墨斗在她身边弹了一遍,然后用符在四
角处贴好,喃喃道:「我总算救了你一命,也不求你回报,只记得我那个傻徒弟
的好,以后如果有希望的话,就好好报答她吧。我已经在你身边布下了道法,没
有蛇虫鼠蚁能够近你的身,你好好在这里睡上一觉,明天自己回家找妈妈,听到
了吗?奶奶的,我这是在干吗?」

  说完将地上东西收拾好了,的猴尸和猴皮挖深坑埋了,要是这种东西被人看
见,还不吓得半死?

  王驼子将还在昏迷中的魏宁一把抱起,骂道:「真是个白痴二百五,不就是
几只死猴子吗,至于要死要活的吗?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个笨弟子呢?」

  说完抱着魏宁消失在密林中。

  密林中静悄悄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就在这时,原本昏迷的林灵素
居然站了起来。

  「徐叔叔,你出来吧。」林灵素对着密林朗声道。

  这时从密林中一个三十来岁,带着一副金边眼镜的男人缓缓的走了出来,缓
缓道:「小林,你刚才可是真的是险到了极致了,要是王驼子的道行不深,或者
叫尸鬼在停留片剑,那你就有死无生了。」

  林灵素淡淡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算是我死了,只要能够得到我
想要的东西,那也是值得的。」

  说完从怀中拿出一个针孔摄像机,递给那个徐姓男子道:「我已经将王处一
做法的全过程全部都录了下来,你等等交给公司的技术分析部门,我要知道王处
一刚才结的每一个印,每一一道符,每一件法器,你能做到吗?」

  徐姓男子将针孔摄像机纳入怀中,道:「这件事情你就放心吧,我会做好的
。」

  林灵素淡淡道:「王处一欠我的也是该还的时候了。」

  许姓男子道:「小林你今年才十四岁,却已是龙虎一脉这一代的翘楚,无论
胆识道法都是冠年轻一辈的精英,昔日甘罗十二为宰相,我看你和他也不遑多让
啊,此次又为我门立下如此大功,我猜想,在过三十年,这个掌教之位非你莫属
了……。」

  林灵素截口道:

    「许叔叔,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现在已经没有掌教的称呼了,只有龙虎道
术研究有限责任公司,只有总经理和董事会,你怎么老是忘记呢?」

  许姓男子一拍额头:「对对对,我怎么老记不住,以后这个总经理之位,非
你莫属。」

  林灵素摇了摇头,道:「我对这些没有什么兴趣,再说了,我这次并非全为
公司,我这么做,只是想和王处一了结这场延续了一百年的恩怨。」

  许姓男子叹道:「王处一乃是出名的大魔头,当年他为了修炼邪术,居然发
疯似地一夜之间将全家上下七十四人全部杀死,还造成死亡上千的屠村惨案,造
成当时轰动全国的血案。」说完摇了摇头,道,「惨不忍睹啊,惨不忍睹啊。」

  林灵素阴牙咬碎:「当年若不是我爷爷在外地有事,侥幸逃脱,恐怕也遭了
王处一那个魔头的毒手了… …快一百年了吧,我爷爷灵魂始终不肯归土,就是等
着我们这些后辈手刃这个大魔头。这一百年我爷爷改名换姓拜入龙虎山门下,还
不是因为龙虎与祝由乃是世世代代的死敌,可惜这只老狐狸神龙见首不见尾,我
爷爷,我父亲,现在是我,都找了他快一百年了,要不是去年他在周家露了狐狸
尾巴,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得到他。」

  许姓男子皱眉道:「真不知道王处一怎么会忽然之间收个魏姓的孩子做徒
弟,难道他不知道,魏家那个世世代代的诅咒,魏宁根本活不过二十七岁。」

  林灵素冷笑道:「王处一老谋深算,还不是为了魏家那点东西?」

  徐姓男子点头道:「应该是的。」

  林灵素冷笑道:「魏家受诅咒控制,这一百多年来所有的人都活不过二十七
岁,若没有一两招杀手锏,你到其余几家还能够服他,让他持祝由一脉的牛耳?」

  说完又冷笑道:「你当方家和邬家那么好相与,明明知道将女儿嫁给魏家做
媳妇,是守活寡,名义上是因为感谢魏家祖上那事,但是,他们那个肚子里面不
是打着小算盘,这群邪魔外道,肚子里面那点龌龊事情,还非得让人给点穿吗。」

  林灵素顿了顿:「但是,如果不是这两家,估计魏家的香火早就断了。」

  许姓男子点头道:「我见那姓魏的小孩,倒是骨骼清奇,是块好料子,可惜
却活不过二十七岁,又拜在王处一这连自己家人都敢杀的魔头门下,你看今天王
处一都是些什么法阵,真的太邪门了,这样一块纯良璞玉却浪费在他手中了,真
的是可叹可悲啊。」说完摇摇头,唏嘘不已。

  林灵素脑海中忽然闪现出魏宁那张温厚纯良的脸,想到他为自己不惜以身赴
叫尸鬼的约,明明知道是陷阱,却还一头栽进去,想起刚才王处一杀猴的时候,
他那张泪流满面的脸,心里不由得默默念道:「小老鼠,小老鼠…。」

  魏宁的音容相貌有涌现出来,忽然觉得心口一疼,一个踉跄,许姓男子连忙
扶住:「小林,你是怎么了,要是不好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林灵素摇了摇头道:「没事,可能刚才七魄才归位,有些血气不足,休息一
下子就好了——对了,许叔叔,你有魏求喜的消息了吗?」

  许姓男子摇了摇头:「我已经动用了我们在公共安全专家的影响力去查了,
但是却还没有结果。」

  林灵素望着远方,淡淡地道:「这件事必须抓紧进行,魏求喜,他可真的是
个人物啊。」

  许姓男子点点头:「我会注意的——对了,小林,我有车,我带你回去了,
你一个女孩子在这荒郊野岭的,到底还是不方便。」

  林灵素一摆手,道:「不用,我自己打车就可以了。」

  林灵素走了几步,忽然记起什么似地,转过身来道:「许叔叔,你叫个人去
把那个叫尸鬼给我打散了吧。」

  许姓男子皱眉道:「毕竟是我们找它来的,如果把它打散了,恐怕会得罪整
个尸鬼村的,这样做毕竟不好吧,何况,我们又无缘无故的,总的有个理由吧。」

  「你要个理由吗?」林灵素一字一句地道:「因为它长得太丑了。」

  魏宁回家后,和王驼子闹了好几天的矛盾,但是,魏宁也知道,王驼子这么
做也是自己求他的,不能过分的苛责,魏宁毕竟是小孩子心性,过不了几天就和
王驼子和好如初了,但是心结始终是心结,没有那么容易解开,这件事在魏宁心
中所起到的巨大震撼可能是连王驼子预先也没有估摸到的,所以,魏宁开始对王
驼子教的东西开始有了些抵触心理学起东西也没有那么上心了,倒是王驼子,对
魏宁是如竹筒里倒豆子,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至于林灵素,魏宁第二天去她下榻的旅馆去找过她,但是店家说她清早就走
了,魏宁心理顿时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但是能够知道林灵素已经平安了,心里
也多了一分安慰。

  就这样又过了几周,魏宁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开学了。

  这天,魏宁从外面卖符回来,却发现王驼子意外回来了,坐在桌子旁,双眉
紧咒,一声不吭,和往常很不一样,魏宁不由觉得奇怪,轻轻走了过去问道:
「师傅你怎么了。」

  只见王驼子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一只绣花鞋不停的玩弄,却不做声,隔了好久,
才长叹了一口气道:「徒弟,我们有点小麻烦了。」

  「怎么了。」

  王驼子拿着鞋子不停把玩,道:「送鞋送鞋,是给我送邪啊,老子好不容易
安静了这么久,又他妈的要出生入死了,哎,命苦啊,命苦啊。」

  魏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师傅,到底怎了?」

  王驼子依然不说话,从怀中掏出三枚铜钱,往空中连掏了六次,嘿然道:
「利西南,无所往,古之人可不要欺吾。」

  魏宁似乎看王驼子神神叨叨地不知道干嘛,忙问了一句。

  王驼子一摆手道:「我这个可是失传已久的『火珠灵法』,三枚铜钱便可以
知道天下事,多方便,告诉你,如果三枚均为反面向上,叫做「重」,也就是
『老阳』,相当于我们现在通用的『九』,少阳对应初爻,少阴对应二爻…可对
应出八八六四卦,百试不爽,这才是真正的科学,哪像现在算命的那些瞎眼老头,
就会骗人,他们会遭报应的。」

  魏宁嘴角一撇,道:「那师傅,您天天在纯阳庙前干啥呢?」

  王驼子被魏宁抢白,气的大发淫威:「王八羔子反了天了你,你给我去收拾
好家伙,明天跟我出门。」

  「干嘛去。」

  「有人托你师父我走一脚。」

  魏宁一听说要去走脚,顿时来了兴趣,这可是他第二次去走脚了,上次还是
爷爷带他去的,想起爷爷,魏宁顿时有一阵黯然神伤。

  第二天。王驼子和魏宁便上路了,一路上,王驼子也不坐车,反而走水路,
按王驼子的意思,今年他利水,必须走水路。但是可是苦了魏宁,一路上吐得七
荤八素的,下了船还感觉整个身子在晃动。

  永州之野产异蛇,柳宗元的一篇捕蛇者说将这个原本荒蛮之地弄的名声大噪,
再加上,永州历来是皇帝发配那些不听话的臣子的地方,很多文人墨客都被皇帝
老子发配到这里,郁郁寡欢只得寄情山水,于是留下了很多脍炙人口的诗篇,抑
郁的柳宗元,清高的周敦颐,神秘的女书。都把这地方笼上一层神秘。

  做了两天的船,受了两日的罪,魏宁终于来到了这个舜帝的故乡。

  由于封山育林,防止人破坏山林,go- vern- ment在山中修了很
多小房子给守山的人居住,但是也有很多这样的房子没有人居住,这样的资源,
对于王驼子来说当然不会放过,他仿佛像能够嗅得到一般,只在山上转了一个小
时,便找到了这样没有人住的房子。

  「不是要去帮人走脚吗?怎么来到这种深山野林中?」虽然魏宁心里虽然疑
惑,但是王驼子没有说,他也就不好问。因为他知道王驼子喜欢装神弄鬼的习惯,
应该让他知道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他,当他要卖关子的时候,便是「天机不可泄露」
了。

  第二天,王驼子便带着魏宁出门,又步行了一上午,终于来到了九嶷山脚,
此时九嶷山虽然已经开成了风景区,但是大山深处却依然人迹罕至,远远望去,
莽莽群山,绵延起伏,秦松汉柏高耸入云,香杉修竹茂密苍翠。但是王驼子却似
乎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情,一路上一路疾驰,终于在一处高约一米的灌木带处停了
下来,自顾自地道:「应该是这里了?」

  说着指着这灌木说道:「徒儿,这里的地理环境根本不可能有这种灌木生长
的,这种灌木的出现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人为种植上去的,另外一种是,它
的地下曾经出现过大的工程,改变了它的土地结构,所以才长出与这周围环境不
协调的灌木带——这样明显的墓穴位置居然没有土夫子发现,现在的土夫子真的
越来越不学无术了,哎。」说完还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带着魏宁沿着灌木丛向
前走去。

  大约走了十分钟,灌木丛在一处悬崖边断了,魏宁道:「师傅,这都没有路
了,是不是你搞错了了啊。」

  王驼子笑道:「没有路就对了,这里的人一向有悬棺的风俗,为了防止人盗
墓,经常把自己的墓穴吊进这些百丈悬崖洞中,我们沿着这里下去,定然会找到
我们要找的朋友了。」

  王驼子话说到这里,魏宁再也忍不住问了:「师傅,你不是说带我走脚的吗?
怎么…。」

  「我说的走脚是没有错,但是,你当那些普通的喜神也要师傅我出马吗?这
次别人拜托我们的可是一具千年怨煞,跟着我吧,接下来几天,有你的好受的。」

  说完在山顶上找了一根大树用绳子套住了,然后自己顺着绳子下去,过了一
会,悬崖下传来王驼子的声音,要魏宁也下来。

  魏宁下去的时候,发现原本长在悬崖上的荆棘都已经被王驼子清除掉了,心
里知道王驼子是为了让他不要被这些东西弄伤了,心里一阵温暖。

  王驼子在洞口接住了魏宁,洞口大约一米见方,洞口边长满了绿油油的青苔,
看上去十分恶心,洞子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王驼子从包袱里面拿出一
张符,迎风点燃了,居然将整个洞子照亮了,王驼子叮嘱了魏宁小心,自己猫着
腰带头进去了,魏宁跟在后面。

  洞子里很湿润,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情,但是却也没有什么怪东西出来,
越走洞口宽,最后居然出现了一个宽十米左右的巨大洞窟。

  洞窟的中间摆放着一具棺木,也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时间,山洞的顶出一道阳
光射了进来,刚巧不巧的射在这具棺木上。

  王驼子看了好久,忽然叹了口气,道:「好厉害的手段。」

  魏宁看的一阵迷糊,问道:「师傅,我怎么都看不懂呢?」

  王驼子笑道:「看不懂就对了,你看,这具棺木,四周皆由墨线弹过,一般
的普通的棺木为何要用墨线镇尸呢,不用想,里面肯定有古怪,你在看那暗八仙
图,都是镇尸之物,而造墓之人,在棺木顶又偏偏留下一线天,一方面是让棺材
里的喜神感觉得到外面的阳气,却不能够挣脱墨线的束缚,长此以往,怨气越积
越重,如果一旦放出来,将会是何等KB,另一方面,如果有人一放出来喜神,
喜神遇到阳气立刻便可以走煞,那盗墓的土夫子便算是倒了大霉,所以,不管怎
么样,造这墓的人,其心可诛啊。」

  说完从包袱里面拿出一根竹筒,淡淡地对着魏宁说:「把衣服脱了。」

  「什么?」

  「我叫你把衣服拖了,把这糯米水涂遍全身,你年纪小道行浅,一旦这个喜
神走煞了,涂了这个可以避免你感染尸毒。」

  魏宁扭扭捏捏地将衣服除去,将糯米水涂抹全身,双颊已经红得像火烧过似
地。

  王驼子道:「我现在就去将去请喜神起身,你等会就把这红伞打了,挡住那
个一线天,不让喜神起煞,记住一定要挡住,否则喜神走煞了,你我今天可能都
得命丧于此了。」

  王驼子来到棺材前,先点燃三柱香,给喜神祭奠了一番,然后让魏宁将红伞
打好。

  在古代,死人棺材都是用榫卯结构的做法,利用木头凹凸镶嵌卡位,非常忌
讳用铁钉,就是怕将人的灵魂钉住,导致他不能够超生,而这棺材的四角钉着八
个八寸长的大铁钉子。

  王驼子解释道:「这钉子也是有讲究的,分别代表人生八苦,生、老、病、
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意思是叫他再死了依然要受这八苦的折磨——也
不知道,这个人生前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会这般害他。」

  王驼子又指着棺头的一些符号说,「这个是镇尸纹,也是防止这具喜神走煞
的。」

  这个魏宁以前见过,连忙点了点头。

  王驼子从包裹里面取出工具,翘出了一枚铁钉,虽然不知道这具棺材的年代
了,但是这颗铁钉却铮亮非常,王驼子凑到鼻子下闻了闻,道:「泡过尸油。」

  王驼子依次将八枚铁钉依次拔出,对着魏宁道:「你注意了,我要起棺了,
千万不要漏阳进来」说完有在棺材四周打了好几张符咒,王驼子神色严峻,因为
他也知道,这里面的喜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王驼子将棺材打开,里面哪里有什么喜神,确是一具白骨。

  这具白骨完美的让人惊叹,无论是头骨还是手骨,几乎都没有一处损伤,魏
宁提到嗓子眼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因为只有尸身不会腐烂的才会惊煞,一旦尸身
开始腐烂,就代表了这具尸体的魂魄已经往生了,不可能出来作恶了。

  魏宁刚要把伞收起来,王驼子连忙叫住了:「慢!」

  王驼子摇头道:「不对,不对,到底哪里出问题了呢?到底哪里出问题了呢?」
摸了摸自己没有胡子的下巴,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王驼子仔细将这具白骨看了看,发现了在白骨的第三节喉结上似乎有一根细
如发丝的长针,如果不是认真看,还真看不出来,王驼子又在这棺材的四周摸摸
敲敲。道:「应该是这样的。」

  说完,把棺材底翻了上来。

  原来棺材底部还有一个暗格,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被人用墨线绑在棺材板底
上,另外身上还横三道,竖两道的绑着五根不知道由何物制成的绳子,和另一边
的白骨相对。

  王驼子解释道:「这是古人困尸的一种手法,叫做三长两短,我们常说的成
语三长两短,指的就是这个。」

  这个老者剃着阴阳头,身上穿着清朝时期的补子,应该看上去官阶不低,双
手被绑在胸前,面色红润,只是喉结处也有一根细长的长针。

  王驼子取出一只桃木剑,在尸身上动了动,叹了一口气,道:「好精妙的手
法,这不是黑教的解尸的手法,失传了好久了,居然让我在这里给遇上了。」

  魏宁一脸的不解道:「师傅,怎么了,不就是一具普通的喜神的吗?」

  王驼子叹了口气:「这是黑教的解尸手法,就是将人的肉体和骨头分离,将
肉体绑在阴面,而将骨头绑在阴面,然后再用槐木连接喉结,你想想,人的骨为
阳、肉为阴,一个人如果死了连自己和自己都要阴阳相隔,这是多么惨的一件事
情,这对他是多么大的折磨。」

  魏宁算是听懂了:「你是说,你是说,这具白骨,和这个人,是…。是…
……一个人?」魏宁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王驼子点头道:「不错,不过,要将人如此漂亮的肉骨分离,这是何等的高
超庖丁解牛的技术,特别是人头部,这几乎根本没有办法完成,这种技术应该是
黑教的手法,我也是只是听说过,今天一见,也算是开了眼界。」

  魏宁道:「师傅,我们怎么办?」

  王驼子怪眼一翻:「我怎么知道别人托给我的是个这么个邪物,但是我王驼
子说话算话,能赶得要赶,不能赶的,创造条件也要赶!」

  王驼子用手在那具喜神的尸首的喉结上一探,道:「等等我会将这槐木钉去
掉,然后用辰砂封住这喜神的耳鼻口三处,你千万不能动,我试试看能不能让他
起尸,他没有骨头,也只能先试试看了,如果不能我们在想别的办法。」

  对于王驼子的再三交代,魏宁连忙点头,手中的红伞握得更紧了。

  说完,王驼子在这具尸首的面门上打上神符,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喜神喉间的
槐木钉拔去,然后再将耳鼻口三处和喉间都封上辰砂,见喜神没有走煞,心中顿
时松了一口气,这时又从包袱中拿出一个竹筒,将喜神的全身上下涂满了糯米水,
这是湘西赶尸的必要手段,每一具喜神在起尸之前都要涂上糯米水,可以拔出尸
毒,防止喜神走煞。

  做完这一切,王驼子开始显得有些得意了,道:「徒儿,这个请喜神下地也
是有讲究的,在我们人的脚下,每走三步就有一个阴点,而喜神必须没一步都踩
在这个阴点之上,这也是为什么通常喜神要蹦跳的原因。」

  说完手中的招魂幡一抬,解释道:「我们祝由四家,各自赶尸的法器不同,
你魏家为摄魂铃、邬家是赶尸棍,方家是小阴罗开道,而我们王家用的就是这个
招魂幡引路了。」

  说完手中招魂幡一挥,手中法决连续变换,喝道:「天命付我,我命负汝,
汝若负吾,天命不许,阴幡招魂,照汝前程,汝不负吾,还请起身。」

  可惜这具喜神丝毫没有起尸的迹象。

  王驼子顿时大丢面子,手中招魂幡一挥,再声喝道:「此时不起,更待何时
。」

  喜神依然没有动。

  王驼子脸都红了,放下了招魂幡,道:「这个,这个,一定是有问题,这个
………」

  说完用手在喜神的身上摸了摸,奇道:「到底哪里出问题了呢?」

  「是了」王驼子伸手将喜神的衣服解开,之间一道黑线从喜神的喉间一只延
伸到喜神的挤下三寸,肚子鼓鼓的,仿佛里面有东西一般,王驼子疑惑道:「这
是什么?」

  说完从怀中掏出小刀,将黑线解开,忽然,一道黑色的闪电从喜神的肚子里
跃了出来,魏宁吓了一跳,双手一抖,在定睛一看,这道黑色的闪电居然是一只
黑猫。

  这具喜神少说也有一百年的历史了,居然在肚子里面会留着一只活着的黑猫!

  魏宁觉得真不可思议,这只黑猫怎么可能在一个人的肚子里面不吃不喝的活
上上百年?

  这时候,魏宁忽然感觉什么东西抓住自己的脚一般,往下一看,原来居然是
那只完好无损的骷髅,它居然动了!而且手正好抓住了魏宁的脚。

  魏宁这才发现,刚才黑猫跳出肚子的时候,自己的手稍稍抖了一下,走漏了
阳气。

  王驼子大喝一声:「走,喜神走煞了!」

  这一变故,几乎已经超出了魏宁的接受范围,因为在他的意识里面,只有有
肉体的尸体才会走煞,变成僵尸,而白骨是不可能的,白骨如果要动,那就除了
成精,那不就是就是西游记里面的白骨精了,当然这只是神话,现实生活中不可
能出现的。

  王驼子将魏宁猛的往后一扯,另一只手用刀想将抓住魏宁的白骨砍断,可是
这白骨却坚如钢铁,连续下手几次,在白骨上连一个印子都没有,倒是王驼子的
那把刀已经砍出几个缺口。

  与其同时,那只黑猫已经喵呜一声,爬到了墙上,似乎触动了什么似地,一
线天的缺口忽然坍塌,破出一个一米见宽的洞口,这是,王驼子和魏宁才发现,
原来这高约十米的石洞上,晃晃悠悠的吊着上千具尸体!

  这上千具尸体在空中晃晃荡荡的,全部统一穿着白衣,双手反剪着,仿佛一
片破纸一般,左右摇摆,一遭遇到阳光,忽然便从衣服到肉体开始燃烧,最后变
成灰烬,混着洞口滚落的石沙全部掉到了洞底。

  「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魏宁看的目瞪口呆,几乎已经忘记了已经抓住
自己脚踝的那具白骨!

  「黑教的千尸悬阴大阵?」王驼子脱口而出。

  王驼子知道这个喜神为什么这么邪了,原来这可是上千具尸体陪葬才炼出来
的啊。上千具尸体的阴气都被造墓人用八卦镜反射进了这具棺材中,人悬梁本就
是阴气最重的一种死法,这个喜神居然集一千具吊死鬼的阴气于一身,这种KB
的程度,恐怕,连王驼子也闻所未闻了。

  千人殉葬炼尸,这具喜神生前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有人动用这么大的手笔来
针对他!

  此时已经容不得王驼子在想这想那的了,因为此时魏宁脚踝的那只白骨手已
经抓到了魏宁的腰部。

  此时那具无骨的僵尸也动了虽然他身上依然被墨斗残绕,但是全身却像蛇一
般飞快地向王驼子游了过来!

  不可能!王驼子走脚了一辈子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因为尸变必须是魂魄未
有离体,开始王驼子一只以为,这具僵尸的魂魄是被封在了肉体中,但是由于白
骨的突变,他又一度以为魂魄被封在白骨中,但是现在肉和骨一起动了,这,这
魂魄到底在哪里?

  王驼子此时也顾不得细想了,因为此时这具无骨的僵尸已经像蛇一般圈住了
自己,王驼子此时已经将桃木剑握在手中,从那僵尸蛇的七寸处插了进去,但是,
这僵尸蛇却仿佛像橡胶一样,沿着桃木剑刺来方向,包裹着桃木剑全部向后缩了
进去,也就同时,身子盘旋上来,将王驼子整个缠住了,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对
着王驼子整个血盆大口,将他整个包圆了吃了下去!

  而此时,另一边的魏宁,顾不得已经爬上腰间的白骨,看见了,心中不由大
急,大叫一声:「师傅!」便慌慌忙忙地想跑来救,可是那具白骨怎么可能轻易
放开魏宁,双手已经掐住了魏宁的咽喉,给魏宁来了个一个亲密接触,将魏宁抱
得紧紧地,随着魏宁的呼吸,双臂的力量越来越重,魏宁双眼开始向上翻,整个
脸色涨得像猪肝色一遍,眼看就要将魏宁窒息而死。

  这两师徒的命运此时已经命悬一线了!

  此时,忽然,那僵尸蛇身上几声脆响,然后脖子忽然肿得像球一般,原本挂
在胸前的朝珠哗啦啦的散落一地,整个不知道官阶的补子也被涨破,布帛破碎之
声清晰入耳。

  奇迹发生了,王驼子居然整个身子从他自己在僵尸肚子上开的洞里探出来,
然后灰头灰脸地整个人滑了出来。身上粘着一层黄糊糊的液体,看上去及其恶心,
还没有等落地,王驼子已经哇哇大叫:「用火,用火!」

  原来就在王驼子被僵尸蛇吞进去的那一霎,王驼子忽然想起了在黑教中流传
出的一种神秘的法术,「兽魂」的邪术,就是将一具死尸和一具猫尸经过某种处
理方法然后将人的魂魄封入猫尸的身体中,然后达到某种KB的效果,王驼子也
是只是略有耳闻,刚才想起了黑猫、白骨、僵尸然后脑海中灵光一闪,在僵尸蛇
吞进去的瞬间,将八颗镇棺铁钉将僵尸蛇的上下颚分别钉住,才避免了自己被僵
尸蛇一口咬两段的悲剧。

  无论是鬼、魂、魄、妖、除了聻之外,不可能对道术做到完全免疫,因为就
算在垃圾的法术在再厉害的鬼面前,都会起到哪怕是一丁点作用,就像无论多厉
害的鬼,也不敢在正午时分阳气最盛的时候出来一样,但是,刚才无论王驼子对
僵尸蛇还是对白骨,他们对王驼子道术几乎是完全的免疫,所以,王驼子当时就
起了疑心,认为,其实这具喜神的无论魂还是魄都不是封在他们之中,所以,才
灵机一动,想起了「兽魂」的邪术。

  原来。这两个物体,经过了某种神秘的法术之后,早已经成为了「器」,而
真正的喜神,正是那只黑猫呢。

  既然不是喜神,王驼子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毁尸灭迹向来是他的拿手好戏,
对付这种,有什么比火更好呢?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的瞬间完成,可谓是险到非常。

  得到了王驼子的提醒,魏宁深深吸了口气,给右手腾出一小块空间,从怀了
掏出一颗玻璃弹子,白骨的双手也夹得更紧了,吸气了不能吐气的魏宁几乎要昏
了过去,手一松,那颗弹子掉到白骨的脚上,红光一闪,便开始燃烧,白骨果然
吃痛,双手一松,魏宁趁着这个当口,在地上一滚,将身上的火扑灭,手中连续
弹出几颗玻璃弹子,在白骨身上爆开,白骨的身上顿时燃起熊熊烈火,魏宁又顺
手又是几颗玻璃弹子炸在僵尸蛇身上,僵尸蛇身上同样开始燃烧。

  原来,王驼子发现了魏宁打弹子打得准的这个优点,量身为他制造了不少的
玻璃弹子,魏宁刚才打出来的正是王驼子称为「火灵珠」的玩意,这种东西只要
在空中爆炸,遇见空气变会燃烧。火势凶猛,厉害非常。

  这刚刚一切,魏宁玩的是漂亮非常,经过了和王驼子的锻炼,魏宁此时已经
不再是一个只会躲在爷爷背后动不动就会昏倒的小男孩了。

  魏家的男子,果然不凡。

  而同时,王驼子在僵尸蛇肚子里钻出来的同时,双手就已经开始不停的结印,
当双脚沾地的时候,王驼子的结印已经完成,只见他从怀中一掏,一张黑漆漆的,
上面缠着花花绿绿符咒的网,已经将那只在墙上看热闹的黑猫罩住了。

  黑猫猝不及防,原本胜券在握的它怎么也没有忽然会产生这样忽然其来的变
故,喵呜一声,想逃走,可是黑网却越缠越紧,黑猫吃痛,不敢再用力的挣扎。

  而这时,白骨和僵尸蛇身上的火才慢慢熄灭,化成了一堆灰烬。

  王驼子将吐了一口唾沫,也不顾得身上那黄黄的粘液,啐道:「奶奶的,好
你个孽障,害的老子差点成了一得盘中美味——小宁子,你没事吧。」

  魏宁揉了揉被白骨箍得疼的要死的胳臂,道:「师傅,没事,可是喜神都烧
掉了,我们怎么办?」

  王驼子道:「那是屁的喜神,只是『器』罢了,真正的喜神是它呢。」

  说完一指那只黑猫:「这是黑教的『兽魂』邪术,就是把人的灵魂禁锢在动
物的尸体中,然后再将动物的尸体禁锢在人的尸体中,这样层层下来,形成一个
奇特的阴阳循环,经过了上百年的过程,这个人身的精华全部被这猫尸吸收了,
剩下的只是一个『器』罢了——嘿嘿,这还真的和新疆的烤全羊有点相似,估计
这种邪术一定是他们上辈子哪个大喇嘛在吃烤全羊时候发明的。有趣有趣。」

  魏宁见王驼子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心里不禁莞尔,道:「师傅,那我们现
在怎么办。」

  「收拾、回家。」

  说完王驼子将那张黑网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又在黑猫的身上连续加持了几
道符咒,喃喃道:「真不知道他们要这个干嘛,管他的,」说完又在黑猫身上涂
上了一层厚厚的糯米水,仿佛还不放心,又用墨线弹了一遍,装进一个玻璃瓶子
中,确定这只黑猫老实了,才拿出两张符,一张递给魏宁,两人分别吃掉了。

  王驼子在山洞中仔细转了转,此时千尸悬阴阵已经在阳光下全部灰飞烟灭,
四周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王驼子又将棺材仔细翻了过来,由于刚才光
线黑暗,再加上两人的注意力全部在喜神的身上,根本没有发现原来在棺盖的里
部正中用朱红写着一个大大的「偿」字,围着偿字的四周,密密麻麻用一种奇特
的文字包围着,王驼子和魏宁都不曾认得,王驼子叫魏宁拿出一块白布将这个拓
了下来。

  「偿」偿什么呢?到底这具喜神和葬他的人到底曾经有过什么过节?这些东
西又是什么呢?王驼子和魏宁心中虽然疑窦重重,但是幸好两人都不是喜欢钻牛
角尖的人,想不出答案,自然也就难得想了。

  王驼子出洞找了一处干净的溪流,把身上的污秽全部洗干净了,然后又用糯
米水拔毒,和魏宁两人收拾了一阵子,这才带着黑猫走上了回家的路。

  一路上,王驼子又是一条大江通南北,把魏宁折腾得够呛了,但是,水路怎
么比的上陆上顺利,等快黑的时候,王驼子带着魏宁上岸,说是带魏宁去找过夜


  魏宁跟着王驼子到了地点,只见是一间破旧的房子,外面用残垣断石勉强砌
出一道围墙,但是一间摇摇欲坠了,外面一道剥落了朱漆的大门,门楣上一块牌
匾斜斜挂着,上面歪歪斜斜的写着两个大字「义庄」。在往里面探头看去,一口
口棺材整齐的排列在一起,每个下面都用两个木头凳子支着,上面都堆满了白色
的纸钱,微风轻轻吹过,纸线轻飘飘的落在地上,没有一丝声息……

  魏宁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原来王驼子所谓的过夜居然是这种专门装死人的义
庄中。

  所谓义庄,是指那些家里绝户了的,人死了没有地方放尸体的,便将尸体先
放到亦庄里面,遇到一个人心好的,有钱的财主,赏口薄皮棺材后,便可以入土
为安了,但是现在,义庄大多数都已经破落了,这座义庄破烂的程度,估计都可
以申请遗产保护了,里面的棺材也不知道放了多久,里面有没有尸体,上面铺着
一层厚厚的灰。不知道多久没有人来了。

  王驼子笑道:「怎么怕了,我们走脚的,如果附近没有喜神客栈的话,那是
一定要在义庄过夜的,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魏宁嘴一翘道:「哪有,我只是………有些不习惯睡………棺材里面罢了。」

  王驼子笑道:「棺材棺材,升官发财,多好的兆头,就是那些不开窍的愚民
才忌讳,里面又宽又舒服,躺着不知道有多爽。」说完王驼子率先走了进去,许
久没有人际的义庄四处弥漫着一种腐败的气味,王驼子将包袱和装黑猫的玻璃瓶
子在一具棺材上一搭,捡了一具比较干净的棺材,擦干净了,然后跳进棺材里面,
笑道:「你也挑个干净点的吧,累了一天了,早点睡了。」

  魏宁可是磨蹭了半天,心里总是不舒服。一阵阴风吹来,王驼子在神案前点
的红烛一阵明灭。更把这个无人的义庄烘托的诡异非常。

  魏宁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睡在棺材里面,在地上捡了一块干净地儿,清扫干
净,下面铺了衣服,靠着墙壁将就躺了下去,魏宁这才刚躺下,那边王驼子已经
鼾声雷做。

  魏宁心里忌讳,怎么也睡不着,从怀里面拿出那天在六死五葬捡到的红色珠
子把玩,那颗珠子似乎中间裹了一层黑气,原本绯红的表体似乎镀上了一层淡淡
地黑边,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涌动一般,想从里面出来,魏宁用力捏了
捏,里面仿佛有感应了一般,发出沉闷的声响,魏宁心中开始隐隐觉得不妙,想
起它在周家的时候,这玩意儿曾经吸进去过一个尚未成型的鬼仔,莫非这个鬼仔
显灵了,以为自己是凶手,要来报复自己?

  魏宁干脆将烛台拿了过来,将红珠放在灯下细细观看,果然,在这团黑气中,
似乎有一个小孩子的模样,双手双脚蜷曲,就像在母亲**时那样。

  「师傅,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魏宁想叫起王驼子。

  「奶奶的,怎么了,刚睡着呢,就不能让老子好好睡睡吗?」王驼子从棺材
里面爬出来,睡眼稀松的说。

  「师傅。你看,」魏宁将红珠递到了王驼子的手上。

  王驼子开始只是随便翻了几下,但是脸上表情越来越凝重,最后从棺材里面
爬了起来,披好衣服,叫魏宁过来掌灯。

  王驼子在他的包袱里面搜了半天,变戏法似地拿出一根一根黄桃木,双手结
印,喝道:「柳灵郎,柳灵郎,生在荒郊古道旁。吾今请尔为神将,免在郊野受
风霜。四时八节祭祀你,每日香羹你先尝。赫赫阴阳,日出东方,神斧一断,早
离此方。」

  王驼子一说,珠子里面的黑气旋转地愈发急促,王驼子又拿出刀,将魏宁的
食指扎破,一滴鲜血滴在了珠子上面,珠子发出一种类似高频振荡的声音,象是
耳鸣声,声音起伏不定,但的确频率很高。魏宁只觉得耳朵一阵难受,想将耳朵
捂住,却被王驼子制止了。

  王驼子叫魏宁双手握住珠子,魏宁只觉得珠子中传来的阴寒之气让自己很不
好受,只觉得一股骚膻之气直冲脑门,让他觉得直想吐。

  就在这时,吹来一阵阴风,珠子中的小孩忽然双目睁开,阴寒之气忽然加倍,
魏宁双手再也受不了,扑通一下,珠子掉到了地上。

  魏宁的双手似乎结了一层细细的寒霜。

  珠子这才恢复了正常。

  王驼子将珠子捡了起来,道:「小子,你这次发了,养了一个便宜的柳灵郎
。」

  「什么。柳灵郎?」

  「茅山养鬼术所养的鬼分五鬼、情鬼、财鬼、八翁、守园鬼、灵童。其中灵
童是最难养的一种,对养鬼人的要求也是最高的,而灵童中,柳灵郎的出现几率
几乎为零,依周欣那点道行,根本是不可能养出柳灵郎的,但是,偏生那小子运
气好,遇见了母子都是四柱全阴命格,在加上你那红珠,乃是旱魃遭天雷地火失
败后,产生的命精,怨气极重,原本养小鬼之人,一般要通过五个步骤,一是采
灵,二是炼魂,三是分神,四是混炼,五是定盟,前面三个步骤,周欣给你做了,
后面的混炼,这一年来,这旱魃原本就是在养尸地中养出来的,他的命精乃是世
间最最纯粹的养尸地,这混炼一步,也算是你的这个破旱魃命精帮你做了,而定
盟这一步,为师刚才也教你完成了,你说你什么都不用做,便白白得了一个别人
梦寐以求的柳灵郎,你说你是不是走狗运呢?」

  「我要这个干嘛,养小鬼那么邪,我才不要。」

  王驼子嘿嘿一笑,「现在的柳灵郎才刚刚成型,你当然不知道他的好处了,
如果再过几年,你就会知道它的好处了,到时候,就是有人用金山银山,恐怕你
也不想换了。我估计,今天是义庄的阴气惊动了他,让它产生了感应,不然不知
道还要沉睡多久,你回去了,用柳木在你卧室里面做一个小房子,记得晚上要在
然后在柳木房前点一盏油灯,不然小鬼找不到回家的路,每天给它点食物,记住
一定要用无根之水,不然小鬼喝了其他的水,会死的,还有,没三个月给小鬼准
备一套新衣服,柳灵童不喜欢黑色,所以,千万不要冒傻气给它做黑衣服,不然
它会生气的。」

  魏宁嘟囔一句,半信半疑:「什么是无根之水?」

  「就是雨水。」

  魏宁又道:「养小鬼是那么邪的东西,我才不要。」

  王驼子白眼一翻道:「不要也罢,你把那个柳灵郎给我!」

  魏宁连忙把红珠往怀里一缩:「这个是我爷爷叫我收好的,我才不给你呢。」

  「出息。」


[ 本帖最后由 笑里藏悲 于 2010-9-20 09:2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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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师徒继续上路,此时他们已经到了凤凰的地界了,王驼子带着魏宁
在大山里面找到一处苗寨,现在随着交通的越来越便利,像这样纯粹的苗寨几乎
已经不存在了,苗寨依山而建,吊脚楼层层叠叠,依着山势,迤逦向上展开,也
不知道延伸到什么地方,王驼子带着魏宁来到寨门口,一个苗族大汉拦住了他,
王驼子笑着递过去那只绣花鞋,那人脸色顿时变了变,堆砌出尊敬之色,笑道:
「原来是孟葛老司的朋友,我们都有好几年没有见到孟葛老司了,您去见孟葛老
司的时候,顺便帮我们带个好吧,跟我来。」说着带着王驼子和魏宁往苗寨里面
走了去。苗寨里面全部都是由青石板铺路,自山脚延伸到山顶,绕了几个弯,苗
族大汉在一间破旧的吊脚楼前停了下来,道:「我只能送到这里。孟葛老司就住
在这里,任何人没有允许,都不能上去,你们自己上去找吧。」

  王驼子谢过那人,带着魏宁上去。刚在楼梯上,便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了:
「怎么,给我送头来了?」

  王驼子一边上楼一边说道:「我这颗头迟早都是你的,你急什么?」

  这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苗族老人的居室,堂屋内正中设着一个苗家人
专用的火塘,一般苗寨的人烧水、炕腊肉都是靠这个火塘。

  火塘没有什么特别,只是火塘上面悬挂的东西有些与众不同。

  一颗人头。

  王驼子似乎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走过去对着人头左看右看,忽然叹道:
「几年不见,你的手艺果然越来越精妙了。」

  火塘边盘腿坐着一个老得看不出年纪的老人,穿着传统的粗布苗服,脚上一
只脚光着,还有一只脚,穿着一只绣花鞋。看到王驼子,笑道:「我已经把最上
好的香料都留给你了,就等你把你的头拿来了。我保证你的头将是我这辈子最最
完美的一件作品。」

  王驼子将绣花鞋递了过去,老人接过来,穿在脚上,指着魏宁笑道:「这个
就是魏家的独苗吧,看上去怪机灵的。」说完,向躲在一边的魏宁招了招手道:
「过来,欣赏欣赏我的作品。」

  魏宁又向后退了几步,老人也不予为意,爱怜地看了再火塘上旋转地人头,
兀自道:「这是我的小儿子,可惜是病死的,死的时候,皮肤已经松弛了,就算
我用硼砂固定了三天,并且用的上好的烟桂,可惜,不过我不担心,因为你师父
的那颗人头我一定会好好地利用,一定要在我死之前,做出最完美的作品。」

  王驼子将装黑猫的玻璃瓶递给孟葛,道:「这是你托我办的事情——我真不
知道,你干嘛要这个玩意——黑教的东西你也要沾。当心贪吃嚼不烂。」

  孟葛笑道:「这个倒真不是我要,是彭白老司,他最近收了一个女娃,那个
女娃像是中了一种很奇怪的蛊毒,身子骨弱,用这个可以补补元气。不过我真的
没有想到,你居然能够这么轻易地将『兽魂』带来,看来最近几年修为又是见长
。」

  王驼子叹了一口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想死却死不了的人留在这
个世间原本就是一种折磨。」

  「所以」,孟葛从旁边抓了一把烟桂扔进火塘里面,右手捂住人头轻轻转动,
淡淡地道,「想死的也是你,不想死的也是你。但是我不管,总之,你要死必须
通知我,我好去收拾你的人头,如果被人不小心弄坏了,我等了这么多年,可就
什么都完了。」

  王驼子笑道:「这个我自然晓得,我欠你的我会还的,我王驼子不是一个言
而无信的人。」

  孟葛又仔细看了王驼子一会,像一个热恋中的男人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最
后叹道:「真是一刻大好头颅,我现在真的都忍不住想下手,然后用我积攒了十
几年的最好的香料和烟桂,把我一身的手艺全部用在你的头上,你将是我这辈子
的巅峰之作。」

  王驼子笑了笑,仿佛谈论的内容跟他丝毫没有关系一般,孟葛将玻璃瓶,从
里面拿出被王驼子禁锢的黑猫。

  黑猫一出玻璃瓶,便喵呜一声想逃,孟葛一指,黑猫便仿佛像遇到什么可怕
的事情一般,缩在那里一动不动,孟葛道:「我足足等了三十年,才等到这个
『兽魂』遇劫,灵力最弱之时,所以才请你出马,不然,若非『兽魂』尚未成型,
以你我压箱底的东西,也根本无法降服他。」

  孟葛对魏宁和蔼地招招手道:「小伙子,过来。」王驼子点点头,示意魏宁
过去,魏宁才畏畏缩缩地走了过去,孟葛闭着眼睛在魏宁身上一捏,默然道:
「果然是不死骨,果然是不死骨!」

  说完对魏宁道:「小朋友,你先出去,我和你师父有话要说。」

  王驼子一使眼色,魏宁早就不想到这个乌烟瘴气的屋子里面呆了,听完像逃
一样跑了出去。

  等魏宁走了,孟葛才叹了口气:「魏家果然是得天独厚的家族,今天我算是
真的见到了『不死骨』」

  王驼子接口道:「哎。拥有不死骨又如何,还不是受那个诅咒控制,活不过
27岁。」

  孟葛摇了摇头道:「魏家本身就是一个宝库,只是他的子孙们没有得到打开
这个宝库的钥匙罢了。曾经我记得魏家好像有个人,似乎已经已经略窥到一些门
径,奈何实在是天资所限——不过他已经做的很不错了。」

  王驼子点头道:「老魏的确是个人物,可惜不知道魏宁会怎么样,据我这一
段时间的观察,他的天资似乎不再老魏之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孟葛又加了一把香料,淡淡地道:「前几年,你的老朋友来过,要我给你带
话,说,如果你有什么麻烦都可以直接找他,他都会帮你。」

  王驼子点头道:「总有一天我会打散它的,是我造他出来的,就算我打不散
他,也要拼个同归于尽。」

  孟葛道:「你还为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吗?」

  王驼子苦笑道:「我今年125岁了,你知道的,我为何要活这么久。」

  孟葛叹了口气,道:「其实有些事,是你自己放不开。对了,林家最近还在
找你麻烦吗?」

  王驼子点头道:「前段时间,林家的一个小女孩曾经找过我,她差一点就骗
到我了,她的确很聪明但是,却聪明反被聪明误。毕竟我活了一百多年了,俗话
说人老成精,想骗到我这个老妖精,她还太嫩了。」

  孟葛道:「你又没有杀她?」

  王驼子苦笑道:「如果我要杀的话,她根本就不会来到这个世界。」

  孟葛点头道:「那是。」

  「我只是给她留了点东西。」王驼子从怀里面拿出来一个盒子,道:「让她
以后老实点。」

  孟葛对着盒子看了一眼,里面放着一只拇指大小的金色蟾蜍,惊道:「千年
金蟾蛊,你怎么弄到手的。」

  「自然是妙手空空了。」

  忽然王驼子拿出魏宁在墓里拓的那张不知名的文字,递给孟葛,道:「你看
看这是什么,老子我不认识,这个是刻在那口棺材盖上的,你鬼门道最多,看看
。」

  孟葛接过王驼子递过来的拓片,皱着眉头看了半天,道:「这个应该是女书,
现在应该很少有人认得,你先放在我这里,我回头给彭白他们看看,他最喜欢研
究这些无聊的玩意。」说完将拓片放回怀中,用手在火塘中又加了把香料,将人
头稍稍提高了一点,小心翼翼地旋转着,「你要不跟我去看看彭白,彭白应该会
对你那个徒弟感兴趣的。」

  王驼子连忙摆手道:「你饶了我吧,我可不想见他那个老怪物——他还在那
里?」

  「是啊,快二十年了。他一直都在那里。」

  「我说你们也真是的,别老躲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特别是彭白那个老鬼,
别老是呆在烧尸森林,日子久了自己是人是鬼都分不清了,有的时候也要出去透
透气,现在外面变化可大呢,你看我老子,那也是与时俱进,我现在都开始学英
文了,英文你知道吗,洋鬼子的话,哈哈。要不要我我也教教你?」

  孟葛淡淡地道:「到时候再说吧。」

  王驼子和孟葛又聊了一会,便带着魏宁离开了。

  而在这个寨子的某处小木屋内,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女娃,我叫孟葛托人给你吧『兽魂』带来了,有了这个,不出三年,你的这个
蛊毒应该很快便可以解除,到时候你答应我的事情,可别忘了。」

  一个少女的声音冷冷地道:「放心,我爷爷把我送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做
好了心理准备,我的命是你救的,你什么时候高兴,随时都可以拿去。」

  那声音一阵阴笑,道:「那就最好,可惜我受了戒,不能踏出去这个烧尸森
林半步,没有机会看见那个魏家的男孩,无缘得见『不死骨』,如果有了那玩意,
这个破玩意还困得住我?」

  「他也姓魏?」少女一个人喃喃自语,「真不知道那个小孩子怎么样了,是
不是现在胆子比以前大了很多?」

  忽然一只黑猫跃起,喵呜一声,凄厉的声音划破了夜间的宁静。

  王驼子带着魏宁回家后,第一件事便是找来些柳木给魏宁的柳灵郎做了屋子,
放在魏宁的床头,然后又拿来些香烛供好,魏宁依着那天王驼子教他的方法,将
食指扎破,一滴鲜血滴在了珠子上面,但是再也没有出现那天的那种情况,魏宁
顿时感觉到有些失望,忙活了几天,魏宁也累得不行,收拾收拾就睡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夜里的什么时辰,忽然爬起来,迷迷糊糊地往
外就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一个小孩子手中拿着拨浪鼓,梳这一支冲天小
辫,一蹦一蹦地朝魏宁走来,嘴里唱着童谣:柳灵郎,柳灵郎,生在荒郊古道旁,
谁人请我为神将,免在郊野受风霜。

  魏宁觉得有趣,便走上前去,问道:「你是谁啊,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
这里,妈妈呢?」

  小孩偏着脑袋,道:「我就是你啊,你就是我啊。」

  魏宁笑道:「怎么可能,我是我,你是你。」

  小孩手中拨浪鼓一摇,眨巴着眼睛道:「那你是谁,我是又是谁。」

  魏宁道:「我叫魏宁,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道:「我也叫魏宁啊。」

  魏宁笑道:「怎么可能,我是我,你是你。你这个小孩,才多大,就想糊弄
我。」

  小孩做了个鬼脸,笑道:「我走了,我不告诉你,反正你以后要经常陪我玩
。」说完,摇着拨浪鼓,蹦蹦跳跳的走了,边走还边哼着刚才那首童谣。

  「你别走啊,」魏宁心里急了,追了上前去,「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呢?」

  小孩回头做了个鬼脸,「你猜,你猜,你猜。」

  魏宁想去追上那个小孩,可是任凭他跑得多快,却怎么也赶不上那小孩子,
忽然脚下一拌蒜。一跟头摔在地上。

  魏宁猛的一起身,原来只是刚才做了个梦。外面夜色清凉如水,魏宁起身喝
了杯茶,看见柳灵郎的那间小屋子前,那盏油灯似乎跳动得更加厉害,魏宁挑了
挑油灯的棉芯,又重新倒头睡着了。

  又过了一天,魏宁的妈妈打电话来催魏宁了,说学校都报名两天了,魏宁怎
么还没有回来,魏宁才猛地记起开学的事情,跟王驼子打了个招呼,便匆匆回家
了。

  此后,每年的暑假,魏宁都来到王驼子这里学艺,王驼子也不藏私,只要魏
宁想学的,王驼子都一一教过魏宁,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过了五年,魏宁已经从
当时的一个毛头小孩长成了一个翩翩少年,英俊的脸庞为他迎来班上不少女孩子
的青睐,但是魏宁却似乎很少搭理班上的女生,每天除了上下学就是回家研究王
驼子交给他的道术,几个女孩子先后碰壁后,其他的女孩子也就不再搭理魏宁,
但是关于魏宁性取向的争议已经悄悄在班上传开了,魏宁也不以为意,少了女孩
子的纠缠,魏宁到落得轻松,反正他志不在此,就由他们说去,经过王驼子的精
心调教,魏宁的『休门』终于在魏宁十七岁的时候,开了,而最近,魏宁又隐隐
感觉在生门处也有些异动,据王驼子所说,能在十七岁便能将休门打开,魏宁已
经是继他之后的第二人,其天资是在他他所知道的人中可以排到第二,并鼓励魏
宁好好修行,争取到三十岁之前到达他十八岁的水准。魏宁不由气结。

  而那个曾经在魏宁梦境中出现过的小孩,自打那天起,便平凡的在魏宁梦中
出现,每次都是嚷着要魏宁带他玩,魏宁已经知道,这个小孩就是柳灵郎,自然
是耐心耐烦的赔着小心,依着师傅教他的方法,几年来丝毫不敢怠慢。但是这个
小鬼,似乎除了玩便什么都不会,魏宁有时候在梦里都被他搞得很郁闷,经常因
为睡眠不足而黑着两个眼圈上课,而在同学中,有部分学生便认为是魏宁『**』
太丰富的缘故。

  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魏宁才开始偷偷地想起那个女孩子,人倒是日有所
思,夜有所梦,可每当魏宁要在梦中与那个女孩子相会时,柳灵郎便是像预先得
到消息般赶来破坏魏宁的好事,剥夺魏宁梦遗的权利。

  魏宁真的很郁闷,唯一的自我安慰就是,十八岁没有走失一丝阳气的童子尿,
应该很厉害吧。

  时光飞驰,转眼,便是魏宁也到了决定很多人命运的一年,高考。

  由于魏宁的心思基本上都在修习道术上,对学习并不是很上心,在同班中始
终处于不上不下的地步,考个专科没有问题,但是要是想上重本,确实难上加难,
魏母很少操心魏宁的学习,也知道儿子志不在此,也就由他去了。

  在魏宁成年的第一个清明,魏母叫魏宁请假一天,回来有事。

  魏宁回家的时候,魏母已经准备好纸钱和白饭,见魏宁回来,道:「你已经
有好几年没有去给你爸爸挂山了,今年是你成年,去给你上上香,让你爸爸也好
好看看你。」

  魏家找了几年都没有打听到魏求喜的消息,在中国失踪两年便算做死亡,村
委会几次三番找上魏家,虽然魏家几次三番推脱,但是最后还是没有办法,现在
魏求喜的户口也消了,算是真真正正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魏家自古以来便是本地的大户,漫山遍野的坟头和阔气的墓碑昭示着这个家
族曾经的兴旺,可是现在却只剩下了魏宁这个独苗,不禁让人有些黯然神伤。

  按照湘西人的规矩,早夭的一般葬在山脚,活的越长的便葬的越高,魏家人
的坟山山脚上已经密密麻麻的修满了坟头,而山腰上却明显有一圈空白地带,稀
稀拉拉的立着几块墓碑。细心的人不难发现,山脚山的坟头墓碑大多很新,越往
上去,坟头的年纪就越久,在山腰以上,坟头基本上都已经经历好些年的时间,
墓碑上的字迹都开始已经脱落了,估计已经超过了百年的历史,显然,魏宁父亲
的坟修的地方并不高,很容易就找到了,旁边分别是魏宁的几个叔叔辈的人物,
魏宁接过母亲递过来的镰刀,将父亲坟头上的杂草清除干净,魏母拿出篮子中的
祭品,点燃纸钱,燃烧的纸钱在空中化作黑色的蝴蝶,迎风飞舞。

  魏宁依次给父辈的亲戚们磕头后,点燃一挂鞭炮,按照湘西人的风俗,唤醒
这些睡着的「人」,魏母在父亲的坟前絮絮叨叨不知道说些什么,魏宁闲着没事,
便拿起镰刀,由下至上,帮各位祖宗清理坟头的杂草。魏宁从小就是跟着爷爷和
妈妈长大的,连父亲的样子都记不清楚,更加不用提这些未曾谋面的叔叔伯伯们,
一时好奇,便大声读起了墓碑上的碑文。

  先考魏氏求吉大人之墓,生于1927年,卒于1954年。妻魏氏邬婷,
子魏大为………

  先考魏氏晚邱大人之墓,生于1944年,卒于1971年。妻魏氏方尧。
子魏文………

  先考魏氏文大人之墓,生于1966年,卒于1983年………

  「咦………」魏宁越念越觉得不对劲,可是却又找不出原因。

  「不要念了」魏母忽然站了,双唇翕动,怒道,「叫你不要念了你不知道吗?」

  在魏宁的记忆中,魏母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一个人,平时说话都细声细气的,
几乎从来没有见到过母亲生气的样子,自己只是照念了几个前辈的碑文,为什么
母亲会生这么大的气呢?

  魏母平静了一下心情,冷冷地道:「你不知道这样是对祖宗的不敬吗?」

  魏宁吞了一下舌头,可是却隐隐觉得原因没有这么简单。

  魏母看了魏宁一眼,叹了口气道:「收拾收拾东西早点回去吧,回去晚了就
要天黑了。」

  「哦」魏宁乖巧地点了点头,道:「我在帮这几个祖宗清扫一下『阴宅』就
回去。」

  魏母也不作声,背过魏宁,擦了下湿润的眼角。叹了口气,喃喃道:「上天
啊,你要是真的要抱负魏家,就报复在我的头上吧,宁儿还小,他未来还有很长
的路要走,可不可以,请你高抬贵手………」

  忽然,魏宁转头叫了声:「妈,你快过来看看。」

  魏母擦了擦脸,走了过去,只见魏宁在一个坟头停了下来,墓碑已经残破不
堪,估计至少有

  一个世纪以上,魏宁指着墓碑道:「妈,你看,这位老祖宗,怎么他的墓碑
只有出生的日子,没有过世的日子啊?」

  魏母淡淡地道:「可能是日子久了,被雨水冲刷掉了吧。」

  魏宁摇摇头道:「不可能,你看,这个明显就是以前没有刻上去的。」

  魏母道:「可能是当时工匠失误了,天色不早了,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课的
呢,你高三了,肯定学习很紧张,不要耽误学习了。」

  因为要高考了,魏宁几乎忙的连练「炁」的时间都没有,其实,魏宁原本对
读什么大学并不是特别在乎,但是由于他希望上一个特殊的专业,而这个特殊的
专业只有省大有,以魏宁现在的成绩,上省大基本上就是痴人说梦,尽管魏宁很
努力,但是,由于前面掉下的太多,特别是英语,魏宁现在会的基本上就是「正
气歌」和「六魄」的叫法,这还是王驼子的功劳。

  可惜考试用不上。

  考试前一周,由于魏宁恶补英语,过了12点,上床后便一会儿就睡着了。

  「柳灵郎,柳灵郎,生在荒郊古道旁,谁人请我为神将,免在郊野受风霜。
嘻嘻,魏宁我又来了,你陪我玩。」

  魏宁皱眉道:「我最近复习比较紧,需要休息,小灵,你这段时间就不要找
我了可以吗?等我高考完了,我在好好陪你玩。」小灵石魏宁给柳灵郎取得名字


  小灵一听,不高兴了:「不要,不要,我就要你陪我玩,你陪我躲猫猫好不
好?」

  「可是我真的没有时间,我要好好休息,真的,不要闹了,等我高考完了,
好不好。」

  小灵的嘴巴一撇,不高兴了:「不要嘛。我就要你今天陪我。」

  「可是我真的要恶补外语,我要高考,要是外语还不赶上去,我外语肯定要
挂了。」

  小灵摇了摇手上的拨浪鼓,奶声奶气地道:「是不是你外语考试过了,就可
以陪我玩了?」

  「那是,可是要是你再来吵我的话,我睡不好,肯定复习不好,复习不好,
考试就肯定挂。到时候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小灵一听魏宁不理自己了,连忙摆手道:「魏宁不要不理我,不要不理我。」

  「那好,你现在乖乖回去睡觉,不要再来吵我睡觉,乖,快去。」

  小灵想了想,忽然道:「魏宁,我怎么才可以帮你保证你又能陪我玩,考试
又不挂呢?」

  魏宁不由得气结,脱口而出道:「除非你能够帮我把高考的外语卷子给我弄
一份来。」

  小灵又想了想,忽然打了个响指道:「没问题,明天晚上你等我。」没等魏
宁说话,又唱着歌谣,跑出了魏宁的梦境。

  第二天,小灵又真的来了,兴奋地挥着拳头道:「魏宁,魏宁我又来了,我
把英语卷子给你背下来了,你给我听好了。」

  说完,小灵奶声奶气地背下一张英语试题,甚至连答案都背给了魏宁,魏宁
搞得莫名其妙,也不知道真假,小灵背完后,又强迫魏宁陪他玩了好一会,才意
犹未尽地离开了。

  第二天,魏宁居然发现,那张卷子的每一道题,每一个答案,自己都记得一
字不差,魏宁也没有当真,只当是小灵给他开的一个玩笑,笑了笑,又埋头在书
山中临时抱佛脚去了。

  终于,决定很多人一辈子时刻来到了,当魏宁拿到那张英语试卷的时候,顿
时傻了眼,这卷子居然和小灵给他背的那张试卷一模一样!魏宁这才知道,原来
小灵没有跟他开玩笑,他真的搞到了高考的英语卷子。

  这算是作弊吗?

  各位监考的老师,这不管我的事,要怪就怪小灵那个小鬼头,他才是罪魁祸
首,小弟最多只能算是被迫的,我是从犯、是人质、是打入敌人内部的特务,魏
宁心理一翻自我安慰后,顿时觉得心理踏实了很多,开始淡定下笔。

  考试成绩下来了,魏宁的英语出人意外的靠了一百四十五分的高分(还有五
分是魏宁故意丢的),凭着傲视群雄的外语成绩拉分,在全班羡慕与不解的目光
中,魏宁低着脑袋结果了省大殡仪系的录取通知书。

  「小魏子,你来我这里也有些年头,这几年来,你从来没有交过学费,看在
你给我招揽了这么多生意的份上,我也懒得要了,但是现在,到了我们该说拜拜
的时候了。」

  魏宁一头雾水道:「师傅,怎么了。」

  「俗话说得好,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赶尸的三十六种功夫,我能教的
都交了,现在该是检验你这么多年到底有没有偷懒的时候了。」

  「什么?」

  王驼子道:「在我们祝由一门,徒弟有过三关的说法。只有过了这三关才能
当徒弟,分别考验的是方向感、力气和胆量,我相信这三关对于你来说应该都没
有问题,所以也懒得去考你,现在我还有最后一关,如果过了这一关,你便正是
可以出师了。老子也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师傅,你要考验我什么?」

  「迎喜神!而且是一个人独自去,无论你在路上出了什么问题,我都不会插
手,这是我们这行的规矩,你只有单独凭自己的本事走一次脚,才能真正算是出
师了。如果失败了,那是你自己没本事,不是我王处一没有教好,是你没有资格
做我王处一的徒弟,所以你以后也不用再来见我了。再说我也有我自己的一点私
事去办,如果我们有缘的话,以后也许还能再见。」

  「师傅………」听说王驼子要和自己分别了,魏宁连忙急道。

  王驼子一摆手打住了:「就这样了,还有,从今天以后,你不可以说认识我
王处一,更不可以告诉我是你师傅。」

  「为什么?」魏宁被王驼子搞得一头雾水。

  「就这样了,时间不早了,我要睡了,明天你跟我一起去打广告。」

  「打广告?为什么?」

  「你脑子让喜神给吃了啊,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能和当年一样吗?不打广
告,会有生意上门?」

  「打广告?在哪?」

  「自然是插播在中央台的新闻联播里面了,那才有点影响。」

  第二天,王驼子带着魏宁出门,来到人烟稠密的地方,找到了一根电杆,电
杆树上被密密麻麻的小广告覆盖了,王驼子拿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纸,在纸上歪歪
斜斜地写上了几个字:「包吆死人过省,电话:××××××」贴在了一个专门
治性病的广告下面和专治不孕不育症的上面,贴好后,才和魏宁回去,魏宁吞了
吞舌头,原来这就是王驼子所谓的央视广告啊。

  过了几天一直都没有消息,直到有一天,王驼子的手机响了,王驼子接完电
话后,把魏宁叫住了,道:「我们有生意了。」

  打电话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姓李,前几天他的老伴去世,活了八十
多岁无疾而终,也算是「喜葬」了。只是两口子原本是常德这边的,可惜在湘西
一直呆了二十多年,她老伴死前的唯一愿望就是希望能够葬到家乡,老太太的儿
子都主张用车送回去,可是老太顽固,就相信这个走脚先生,说,如果用车的话,
只能运回尸体,魂儿还在湘西,只有先生才能够将魂儿也带回去,几个儿子不敢
违背老太的意思,一边说都是什么年代了哪里还有走脚先生一边到处打听,最后
有人告诉他们王驼子的广告。老太太立马拍板,有请王先生。

  王驼子和老太的几个儿子讲好价钱后,申明此次走脚有自己的徒弟主持时,
老太发话了:「先生,如果是您的话,我信得过,可是这个娃儿,他能行吗?」

  王驼子自然对魏宁是一顿山吹还捧,老太抬了抬老花眼镜道:「可是我听说,
这个先生都是要长得,长得比较…。咳咳就像您这样的,这娃儿长得这么俊,合
适吗?」

  王驼子小眼睛一蹬道:「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哪家的家长会让孩子学我们
这行,能收到徒弟就不错了,那还在乎长相啊,我们这行,已经是王小二过年,
一年不如一年了。」说完,又唏嘘感慨了一番。最后说了句:「放心,我会在一
旁照拂的。」老太才勉强答应。几个儿子这才把王驼子拉了出去,又是一顿砍价


  因为赶尸的先生做法,旁边是不可以有人的,魏宁清场后,在这位老者的身
上涂上了祝由特质的药水,这样是保证尸体的坚硬度,然后用辰砂将喜神的七窍
小心的封好,确保喜神七窍不可通生气,拿出香烛和纸钱祭奠了一番,将一张黄
纸贴在了喜神的额头,依着王驼子交给他的「还魂功」,大声喝道:「恭请喜神
起身!」那具尸体双手竟慢慢平举起来,和身体成九十度的样子,魏宁第一次用
这招。一见有效,心中暗喜,手中招魂幡一挥喝道:「天要收,地要留,东来西
去又还东,亡人化作金砖一块,金砖收入我柜中。走!」

  喜神居然直直地从床上起来,魏宁招魂幡一挥,喜神已经直直站在魏宁的身
后了。魏宁手中纸钱向天一撒,道:「阴人借道,阳人回避,」带头向前走了。
喜神在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这还魂功,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咒语,都是错不得的,甚至踏出的每一歩的
距离都是有讲究的,喜神是没有感知能力的,他完全是凭着招魂幡的指引向前走,
而在我们脚下,每三个脚步距离就有一个「阴点」喜神每一跳,都必须踏在阴点
上,否则就会遇到阳气走煞,而这纸钱的挥洒,哪里撒,哪里收,这都是又规矩
的,乱了规矩,得罪了任何一处的山神土地或者魑魅魍魉,都会导致喜神魂魄分
离,该往哪里走,往哪里打尖、哪里住店、何时起身、何时念咒、何时念正气歌,
这都是又讲究的,所以第一次走脚的魏宁未免精神有些紧张,生怕喜神走煞。

  魏宁按照王驼子交代的路线,所选的都是冷僻无人的乡间小路走了一夜,这
时候,天开始渐渐放亮,魏宁知道,到了该进喜神客栈的时候了。

  「不知道这里的喜神客栈,是不是还有人,希望和官庄一样吧。」想起官庄,
想起了当时的爷爷,魏宁心口又是一阵惆怅。

  按照王驼子留下的喜神客栈的地址,魏宁很快便找到了此地的喜神客栈,和
官庄一样,此处的喜神客栈也已经破旧不堪了,但是斑驳的朱漆门板,似乎昭示
着它曾经的兴旺和祝由一脉现在的人丁凋零。

  按照规矩,魏宁招魂幡一挥,走上前去,清清嗓子,道:「天不收,地不留,
东来西去又还东,今日借过你家店,金砖收入你柜中。」

  过了不久,屋内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天要收,地要留,东来西去又还东,
亡人化作金砖一块,金砖收入我柜中。」

  魏宁心中大定,又和屋内的人对了切口,屋内这才将门板打开,是一个白发
苍苍的老女人,看到魏宁,有些惊讶,道:「我倒是一个老先生,却不知道还有
这么俊的年轻后生也赶脚,走一晚累了吧,进来吧。」

  魏宁先谢过了老太太,按规矩请喜神进柜,然后点燃一盏寻乡灯,用的正是
当年魏宁最想学那种手法,可惜魏求喜没有机会亲自教他。

  魏宁和老太太攀谈起来。这个屋子里面居然没有灯,老太太点燃一盏桐油灯,
整个屋子闪着诡异的光。

  忽然,魏宁皱了皱眉头道:「不对,奶奶,你这个屋子里面有生人。」

  老女人道:「不可能,我自从老伴过世了后,已经有将近十年没有人上门了,
怎么可能?」

  魏宁道:「我闻出来了来了生气。喜神客栈只可以接待喜神,这点你应该清
楚的。」

  此时一阵穿堂风而过,将喜神面上的辰州符吹得哗哗作响,魏宁总是觉得心
里有什么不对,但是却又说不上。

  屋子里面的桐油灯又是一阵明灭,有个的影子从那两扇藏匿着死尸的大门中
间走进来。他的脚步轻飘飘的,无声无息,待走近一看,那个影子个子不高,大
概只有1米左右,但是从相貌上看,却不是个孩子,长得眉粗口阔,像极了水浒
中的武大郎。

  原来是个侏儒。

  那个走了进来,看见了门后的死尸居然没有害怕,盯着魏宁看了好一阵,忽
然笑道,露出一口黄牙:「你就是传说中的赶尸先生。」

  魏宁道:「这里喜神客栈不适合招待活人,你还是走吧。」

  那人对着魏宁一笑,大马金刀地坐在魏宁的身边,笑道:「活人死人,不都
是人,死人住的,我住不得?」说完掏出一张五十的人民币拍在桌子上,道:
「老板娘,我要住店。」

  老太太没有子嗣,全凭着低保过活,五十块钱对于她可是一笔大收入,连忙
笑道:「可以可以,只是我这里太旧了,而且………」说完指了指屋后的死尸。

  「不要紧,我不怕,你去给我和这个后生炒两个菜,菜钱另算。」

  魏宁一皱眉,见主人家没有反对,自己也不好出声,只好默认了,老太太见
又有收入,乐呵呵的进屋张罗了,不一会儿,从屋里端出来几个菜,「我这里穷,
就这些了,你们将就点吃吧,」

  那人笑道:「哪有那么多讲究,能填饱肚子就行了,对了你这里有干菜没有,
给我弄点来。」

  在湘西,不管谁家谁户都是要腌咸菜的,特别是老太太这样的穷人,一般家
里都是准备了好几坛咸菜,要吃上一年的。

  「有有,我给你拿。」

  那人笑道:「不要麻烦你了,我自己去就行,是那里吧。」老太太见那人已
经动了,也就懒得走,指点了地方,不一会,那人从里屋便端出一盘咸菜。

  「难得遇见赶尸先生,这样,这顿我请了,不要跟我抢,不吃就是不给我面
子。」说完就热情给魏宁盛饭。

  魏宁不好推脱,两人吃了饭,魏宁忽然觉得有些头昏,便昏昏迷迷的睡着了


  等魏宁醒来,已是天色大亮,魏宁心道:「不好,」果然往门后一望,那具
喜神已经不见了!

  「喜神呢?」魏宁连忙问在里屋忙活的老太太。

  「哦,刚才那人说你太累了,你要他帮你背走了,我一个老人家,也不好多
问,怎么了?」

  「遭了,喜神被那人偷走了!」魏宁心里急道,「喜神如果走煞了,到时候
可就不可收拾了。」急急忙忙从怀中取出罗盘,确定喜神的位置。

  原来魏宁这次学乖了,上次喜神走失了,就很难找,这次他在喜神身上放了
一个符咒,无论喜神走到哪里,只要喜神身上的辰州符不掉,魏宁就可以凭罗盘
找到喜神的位置。

  魏宁随着喜神的位置一路狂追,果然在一个荒凉的山丘上找到了那个侏儒,
他正背着喜神赶路。

  魏宁这是心里明白了,这个人不是一般人,他是背尸人。

  原来,在湘西,有一种专门以盗墓为生的人,被人们称为背尸人。

  背尸人多是侏儒,而且长得丑恶,双臂健壮有力,传说原本背尸人并不是侏
儒,而是在他们小时候,被人灌下一种特殊的草药,限制了他们的身高,有利于
他们潜入坟墓,盗窃尸体,由于常年背尸,所以他们的双臂也异常发达。

  背尸人,有点像赶尸,但是又不是赶尸。

  赶尸人一般都是有祝由道法的,将喜神的魄封入体内不让喜神往生,而背尸
人则不同,他们背一具尸体,且身后还有一个黑影跟随,用他们的行话,叫做
「阴魂」。

  阴魂之所以跟随背尸人,取决于背尸人口口相传的咒语,如果这个咒语出来
差错,后果将不堪设想。

  显然这个人并不是和魏宁偶遇,他是跟踪魏宁来的。

  赶尸人赶尸是做善事,将死在外地的人带回故乡入土为安,而背尸人则是将
已经入土为安的人从坟里面盗出,然后卖给一些有需要的地方,比如医院或者黑
市等,换取高额利润,其实是一种损阴德的行为。

  所以,湘西人及其厌恶背尸人。

  见到魏宁追上来了,那人也不慌不忙,道:「好,既然被你发现了,五五分
账,怎么样?」

  魏宁见喜神尚未走煞,心中大定,冷冷地道:「把喜神还给我。」

  那人嘿嘿一笑,道:「好,四六,我四你六,这样总可以了吗?」

  魏宁冷冷地道:「把喜神放下,马上走,不然我不客气。」

  「嘿嘿,看了你小子铁了心要独吞了,好,让你见识见识老子的厉害」说完
一拳挥出,只朝魏宁面门上招呼。

  魏宁知道和这种利欲熏心的人,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讲得了,身子一侧,躲过
那人的拳头,手中结印,然后身子往后退了几步,站在一边不说话。

  「嘿嘿,怕了吧,」见魏宁逃走了,以为魏宁怯了,心里更加得意了,「识
相的赶紧给大爷走,不然别怪大爷认得你,大爷的拳头不认得你。」

  说完又是一拳,挥向魏宁。

  可是身子似乎被什么拉住一样,扭头一看,原来喜神在身后已经将他的身子
拉住了,魏宁又拍出一张符,喜神已经将那人整个身子抱住了,那侏儒任凭怎么
挣扎,但是喜神双手向钢箍一般,就是不松开。

  魏宁从旁边捡起了一根木棍,淡淡地道:「不要逼我出手。」说完拿着木棍
在侏儒头上比了比。

  其实像侏儒这类人,虽然是胆大包天,但是到底做的是盗人尸体的行当,做
的亏心事,所以他们心里是非常忌讳这些的,生怕哪天那些被自己出卖的死人找
自己的麻烦,加上从来没有见过死尸还能动的,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道:
「先生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打您的主意,我是小人,您就当个屁一样把我
放了放了吧,我错了错了。」

  魏宁把棍子一扔,双手结了一个印,喜神这才把侏儒放开,「下次不要做这
种事情了。马上走」

  说完走到喜神身边,仔细检查了喜神的辰砂是否脱落,见喜神没有走煞的迹
象,心中一定,带着喜神就要走,刚转过身子,那个侏儒捡起魏宁刚才扔下的木
棍,照着魏宁后脑就是一棍,魏宁只觉得天地一阵眩晕,昏了过去。

  「奶奶的,跟老子斗,老子让你也变成喜神,跟这个喜神打伴。奶奶的,老
子昨晚跟了你一晚上了。累死了」说完,那人揉了揉被喜神掐红的胳臂,对着倒
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魏宁身上就是吐了一口口水。

  夜色如水,赵妈懒洋洋地在自家的院子里面乘凉,拿着一把蒲扇驱赶着蚊蝇,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生意上门了,在这样下去,光靠着家里的一亩二分地,生活
实在是太拮据了,现在go- vern- ment提倡火葬,能够提供给她生意
的机会越来越少,幸好今天有人给他打过电话,说今天「有货」。所以,她已经
在院子里等很久了。

  「赵妈,赵妈。开门,是我,快开门。」

  「怎么才来啊,等你大半夜了呢,」赵妈听见门外有人,连忙出去开门。门
外站着的正是那个侏儒,身后背着一个长长的大黑袋子,他四周看了看,确定没
有人,慌慌张张地才连忙进了门。

  赵妈四周望了望,确信没有看见,才把门关好,锁死。

  「怎么,又有货?」赵妈问道。

  侏儒把背上的黑袋子往地上一放,擦了擦汗,露出那口白森森的牙齿,道:
「这次可是一个新鲜货,才死的。」说着打开了袋子,里面露出一个人,脸色惨
白,不知道是生是死。

  「这么俊的后生啊,可惜这么早就死了——可靠吗?」

  「放心,绝对不会有麻烦,再说了,往土里一埋,填上坑,砌好坟,过几年
就是一堆白骨了吗,谁知道谁是谁啊。」

  赵妈点点头道:「这道也是,只是,我看他,好像,脸色也还…。好像还有
生气,不像死透了样子,是不是……」赵妈对着黑袋子中的后生左看右看,伸手
上去就要探他的鼻息。

  「别碰,他可是得传染病死的。」侏儒连忙把袋子拉上,道:「这个后生可
是城里人,听说是得了什么城里人才有的病,叫做什么爱什么的,听说是和女人
做那事才会有的,死了就是这样。」

  赵妈一听说会传染,连忙将手收回了回来,道:「这合适吗?」

  「你想想,丁家要的只是一个后生,你管他怎么死的,再说了,你不说,我
不说,谁知道他怎么死的,你就把心放肚子里,我保证不会有事就是了——再说
了,现在国家都要求火葬了,我能碰到这么一个,那是运气极好了,哪有那么多
的给你挑啊,这个还说不定是丁家那个小媳妇自己挑的呢。」

  赵妈一想道:「也只能这么着了。丁家哪个死了都快七八年了,还不安生,
所以丁老板才叫我给他寻觅一个好夫婿,让他去陪着那女娃,好让他们夫妻双双
一起往生也好,一起做鬼夫妻也好。只要不要出来作祟了就求神拜佛了。」

  原来这个赵妈,就是这一带的「阴媒」,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鬼媒婆」。

  所谓「鬼媒婆」,就是在冥婚中的媒婆,在冥婚中起着重要的作用,他们联
络已死的男女双方的家长结成亲家,主持冥婚,然后从中渔利。往往一场冥婚结
束,他们可以得到四五千元的好处。阴媒一般在七八岁入行,由专门的师傅指点,
而这些师傅多是有经验的阴媒。

  阴媒死后,一定要被火化,但骨灰不能进入祖坟。它们统一被埋在阴媒自己
建立的坟场中,按照入行先后顺序埋葬。

  这次拜托赵妈主持冥婚的是当地的一个有钱老板,姓丁,他的小女儿在十七
岁的时候,得了急病死了,结果,死了好几年了,却偏生不安生,老喜欢出来作
祟,丁老板这才思量着给女儿做一场「冥婚」,让她能早日往生,可是这女方是
有了,可是这男方却迟迟寻觅不到,一直拖到了现在。

  「好了,就这样,一口价,一万。」

  「你杀猪啊,五千,多一个子不要。」

  侏儒嘿嘿笑道:「现在这个东西可是真值钱,我听说现在在城里,一个肾可
就二十万了,你不要,城里的老板可是抢都抢不赢,我可是看着咱这十几年老朋
友的份上,给你可是一个友情价哦。再说了,这门生意做成了,像丁老板这样的
大老板肯定不会亏待你不是。」

  赵妈想了想,一咬牙,「七千。」

  两人讲了半天的价,最后以八千成交了。

  这冥婚在中国古代很常见,进入新中国之后,经过「三大改造」、「文革」
等一系列革命,已经很少出现了,但是在湘西等比较偏远的地方,仍然会时常出
现,冥婚又叫「搭骨尸」,男、女两家亲家,谓之「骨尸亲」。这种「婚礼」的
迎娶仪式多在夜间举行,如果人们正在安睡之际,忽被街巷里的鼓乐吵醒,这就
是「搭骨尸」的来了。

  侏儒走后,赵妈便将丁老板叫来,丁老板巴不得早点把女儿「嫁」出去,立
即拍板马上就进行冥婚,由于这是所谓的封建迷信,怕惊扰了go- vern-
ment,丁老板刻意低调,单单请了一个阴阳先生和几个大汉,把「新郎」抬
到了女儿的坟前。

  阴阳先生用罗盘算了一下时辰,几个大汉便将「新娘」的棺枢起出后,阴阳
先生马上泼在坑内一桶清水,扔下去两个苹果。与此同时,赵妈已经在坟头高高
扬起纸钱,几个大汉将丁小姐的棺材打开,棺木里面丁小姐此时已经变成一具白
骨了,丁老板不免一阵感伤,赵妈又指挥大汉将「新郎」,和「新娘」合葬到一
口新买的棺木中,进行「夫妻」并骨合葬,然后上钉、填土,放了一盒一万响,
又在这对「夫妻」坟前陈设了酒果,焚化花红纸钱,这就算是「成婚」仪式完成
,皆大欢喜,赵妈跟着丁老板后面屁颠屁颠地去结账了。

  魏宁迷迷糊糊地醒来了,摸了摸被侏儒打疼的头,可是眼前却陷入了无尽的
黑暗,这是哪里,魏宁用手在四周不停的摸,凭感觉像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木头盒
子,这不是棺材吗?我怎么在棺材里,魏宁又摸,身边这是什么,手骨、胸骨、
骷髅,天啦,我在那里,我这是在哪里?莫非自己被人活埋了,魏宁拼命地敲打
着棺盖,可是却没有人回应,莫非自己就要这么死在这里?魏宁不停地敲打,不
停地呼喊,可是都徒劳无功,只觉得自己周围的空气似乎越来越少,魏宁终于陷
入绝望,再一次昏死过去……。


[ 本帖最后由 笑里藏悲 于 2010-9-20 09:4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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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宁,魏宁,你在哪里啊,怎么不和我玩啊。」

  「小灵,乖,我想睡了,不想陪你玩了,你自己一个人玩,好不好?」

  「魏宁,魏宁,你起来啊,不要睡,你陪我玩,」

  「真的,我想睡了,真的。」

  「魏宁,魏宁………」

  「……」

  「魏宁,你不要睡着了,你等着我,等我一会儿,我就回来。」说完,小灵
将手中的拨浪鼓一阵乱敲,慌慌张张地走了。

  吴耗子做背尸这行已经三十多个年头了,他原本是个孤儿,从小被师傅捡起
养大,七岁的时候又被师傅喂了一种特殊的草药,从此便不再发育,跟着师傅做
了这个人见人恶的背尸人,四十出头的年纪,也没有那个女人看得上他,吴耗子
曾经也托人在贵州那处买了一个女人,可是,没有过上一年,女人便和别的人跑
了,也没有跟他留下一男半女的,吴耗子知道自己做的行当是一个断子绝孙的活
儿,从此也就断了娶媳妇的念头。

  这几年里go- vern-ment对农村土葬抓的格外严格,吴耗子几乎断
了营生,加上自己好吃懒做,家里已经是一穷二白,还好吴耗子是个一人吃饱全
家不饿的主,东一顿西一顿的糊弄着过日子。吴耗子这几十年偷尸体,可是从来
没有害过人,这次是第一次将魏宁『活葬』,心里自然害怕,但是想到口袋中多
出来的七千大洋,心里不由得大定,把钱拿出来在灯下沾着口水又数了一遍,这
才心满意足地将钱放在枕头下,关灯睡觉。

  「坏人,是你害魏宁的么?」

  吴耗子迷迷糊糊听到仿佛有人叫他,起身一看,只见一个六七岁的小孩,梳
着冲天小辫,手中拿着拨浪鼓,正站在床头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看着自己。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快出去。」

  柳灵郎手中的拨浪鼓一摇,道:

  「坏人,你快起来,跟我去把魏宁救出来,好不好?」

  吴耗子忽然像点穴了一般,木然的点了点头。

  「那你跟我来,好不好。」说着手中拨浪鼓一摇,带头走了。

  「好。」吴耗子听话的从墙角拿出一把自己常常挖坟的锄头,不知道怎么着
就跟着柳灵郎身后走了。

  「爹,你看,那不是吴耗子吗?这么晚了他拿着锄头干嘛?」

  「呸!这个断子绝孙的家伙,能干吗,还不是去干些绝人祖坟的事,真希望
哪天雷公开眼,劈死这个畜生!」

  「爹不对啊,他怎么闭着眼睛啊,好像,好像是丢魂儿了(农村对梦游的一
种叫法)一样。」

  「崽,不管他,最好是以前那个被他刨了坟的过来,把他带走算了,这种人
留在这世上就是祸害,也不怕以后死了下地狱。」父亲说完在地上狠狠地吐了一
口,道,「晦气,半夜遇到这种人,崽,我们赶紧回家,你妈等急了。」

  吴耗子来到了魏宁埋葬的坟头,机械的举起了锄头,由于新填的土,加上吴
耗子原本就是干的这行当,自然是轻车熟路,没几下就把棺材挖了出来,吴耗子
又撬开了棺材,不小心将手划破了,但是吴耗子似乎根本没有感觉一般,木然的
的把魏宁从棺材里面搬了出来,这才沉沉的睡去。

  魏宁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就在坟头旁边,旁边分别是一个睡着的那个将自
己打昏的侏儒,另外一旁则是刚刚刨开棺材,里面躺着一具白骨,魏宁锤了锤脑
袋,回想起自己昨天的经历,好像自己最后一次有意识的时候,是被人活埋在棺
材里面,怎么现在自己不但没有死,怎么从坟墓里面爬了出来的,却一概不知,
莫非这是这个背尸人良心发现,又把自己救了出来?

  魏宁摇了摇吴耗子的胳臂,吴耗子这才悠悠地醒来,看见魏宁,吓得魂飞魄
散,连忙跪下道:「大爷,不关我的是,不关我的是,冤有头债有主,都是丁老
板和赵妈干的,和我无关,你要报仇就去找他们,不要找我。」说完身子像筛子
一般抖了起来。

  魏宁知道,这侏儒一定是以为自己死不瞑目,这来找他报仇了,心道,干脆
我就吓吓他,也好给他点教训,一念到此,板起脸,学着死人的报仇时候的阴森
的声音:「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吴耗子顿时吓得磕头如捣蒜,道:「大爷大爷,我上有十八岁老母,下有八
十岁的女儿,如果我死了,就没有人照顾他们了,求求你,求求你饶我一命,我
一定每天给你叩头上香,每年三节瓜果香烛,您要什么我就给你烧什么。宝马要
不要,我这就叫人给您烧个十辆八辆,二奶要不要……爷爷,您放了我吧,不要
再缠着我了………我怕啊…。」说完既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魏宁闻到一阵恶臭,原来这个吴耗子吓得居然大小便失禁,拉了自己一裤裆
的屎,魏宁觉得好笑,虽然自己差点被吴耗子害死,但是魏宁却并没有要取吴耗
子性命的意思,最多也就想吓吓他,看差不多了,又问道:「我的喜神呢?」

  「在我家呢,我放的好好的,我给爷爷看管着,爷爷什么时候要什么时候就
拿去。」

  吴耗子心里开始疑惑,人都死了,还管自己的喜神干嘛。

  吴耗子这才微微抬起头来,发现魏宁的坟墓已经挖开,棺木也打开了,在仔
细看了看魏宁,发现魏宁面色虽然苍白,但是却和常人无异,又对魏宁身后瞅了
瞅,发现魏宁身后拖着影子,忽然胆子大了起来,知道魏宁没死,跳了起来骂道:
「好小子,原来你戏弄老子的,你他妈的没有死!」

  魏宁不答话,只问他喜神在哪。吴耗子刚才在魏宁面前丢了大脸,已经气急
败坏,哇哇大叫一声道:「妈的,老子今天要活剥了你。」说完捡起地上的锄头,
就是一锄头挖去。

  吴耗子自认膂力了得,加上手上又有凶器,欺负魏宁年轻,虽然知道魏宁有
些鬼门道,但是此时没有喜神帮忙,吴耗子胆子大了起来,可是他哪里知道,魏
宁这几年每晚蹲马步,加上和王驼子练「炁」,早就练就了一身本事,平常几个
大汉是近不了身的,魏宁一个轻巧的闪躲,脚下一勾,双手一推,顺着吴耗子的
来势,一个四两拨千斤,吴耗子一个踉跄,身体失重,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嘴
里啃了一嘴的泥。

  吴耗子不服,站起来还要打,可是魏宁似乎有魔法一般,不管吴耗子怎么
来,魏宁就是这一招,却百试不爽,吴耗子总是要摔个狗啃屎,几次三番后,吴
耗子知道自己不是魏宁的对手,其实他哪里知道,魏宁是闲他太脏了,不想和他
近身接触,再加上魏宁本性纯良,不想伤害吴耗子,如果真要打,魏宁一个照面
一个小擒拿就可以让吴耗子断筋折骨。

  「罢了,我打不过你,你要怎么着都成,我吴耗子认输了。」吴耗子道「我
无儿无女,只求你要是有良心的话,每年过节能给我烧几张薄纸,我吴耗子就算
是九泉之下也记得你的大恩。」

  说完,往土坑里面一躺,闭着眼睛道:「来吧。」

  魏宁疑惑道:「你干嘛?」

  吴耗子啐道:「你他妈装什么装,你他妈不就是要找老子报仇吗,不错,老
子是活埋了你,现在他妈的活埋老子一次,就算扯平了,咱们今后就两清了!」

  魏宁这才明白,原来吴耗子以为自己是来要他的命的,笑道:「你的命又不
值钱,我要干嘛,再说,我这还没死呢!」

  吴耗子愕然道:「你不是来找我报仇的?」

  魏宁道:「你虽然很坏,但是你还没有害死我,如果我杀了你,那不是我犯
了杀人罪,我才没有那么傻呢,你把我的喜神还给我,我们就两清了。」

  吴耗子看了魏宁良久,忽然从坟里爬出来,在魏宁面前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道:「我吴耗子一辈子,干的都是断子绝孙的活,从来没有人看得起我,老子也
没懒得和那些狗日的一般见识,但是,今天,老子算是真的服了你了,以后,我
吴耗子这条命就算是欠着你的,你以后要我吴耗子办事,只一句话,老子上刀山,
下火海,皱下眉头,老子就是狗娘养的。」

  魏宁也懒得管吴耗子这话是真是假,反正拿回了喜神,他也懒得和这个背尸
人纠缠,道:「你把我的喜神还给我就好了。至于刀山火海的,还是免了。」

  吴耗子点了点头,恭恭敬敬地道:「跟我来,喜神在我家里,因为还没有找
到买家,我一直没有出手。」

  魏宁正要跟着吴耗子回家,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拿起吴耗子的锄头,看
了看墓碑,走到坟前喃喃道:

    「丁小姐,虽然身前我们无缘相见,但是你过世了,我们也算是同穴而眠一
夜,这晚上多有打扰,不好意思了。」说完将棺材拉入土坑,又和吴耗子两人一
起埋好了土,在坟前叩了三个头,才跟着吴耗子回家。

  走到吴耗子家里,吴耗子从床底下拖出喜神,道:

    「就是他了,没有地方放,只好放在床底了。」我知道你们走脚的规矩,所
以保管的很好,应该不会出问题。

  魏宁走到喜神的身边,仔细检查了七窍,忽然失声道:「不好了,喜神丢了
一魄!」

  魏宁喃喃道:「怎么可能丢了一魄,怎么可能?」

  原来,人三魂爽灵、台光、幽精又称天地命三魂,天地二魂在人离地三尺
处,而命魂则在人身体内,人类生命就是从此命魂住胎而产生的。命魂住胎之
后,将能量分布于人体中脉的七个脉轮之上。分别是顶轮、眉心轮、喉轮、心
轮、脐轮、生殖轮、海底轮。所以人魂容易离体,也就是我们常说「丢魂」,喜
神没有魂而光剩下魄了,就变成了僵尸,这在赶尸人走脚的时候,时常有可能发
生,魄在命魂未离体之前,魄是很难离体的,现在喜神三魂都在,却偏偏少了一
魄,这不是很奇怪吗?

  这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有高人用邪术强行将魄驱离身体,代表就是茅山
的养鬼术,还有一种可能是,在这附近有不干净的东西,将魄吸引过去了。

  魏宁先将喜神的七窍封好,防止喜神的魂魄再丢失,可是对这丢失的一魄却
百思不得其解,皱起眉头,想了半天,扫视了四周,忽道:「你是不是一向都十
分爱干净。」

  吴耗子道:「我一个孤家寡人,饭都吃不饱,那还有空打扫,平时连脸都懒
得洗。」

  魏宁沉吟道:

    「这就奇怪了,为什么你家会这么干净呢?连一只蚂蚁都没有。」

  吴耗子也想了一想,忽然一拍额头道:「对啊,我家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蟑螂
老鼠这类的东西,是挺奇怪的。」

  「有古怪。你把你的床一开。」

  吴耗子连忙将床移开,果然,在吴耗子的床底,积了一层细细的水汽,这是
正值夏季,干燥非常,自己床底怎么可能会积上水汽呢?

  吴耗子也觉得奇怪。只是自己平时哪里会关心这些事情。

  魏宁用手指在地上揩了一下,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道,「挖开看看」。

  「哎。」吴耗子连忙挥起锄头,卖力的挖了起来,刚挖了一米多深,魏宁忽
道:「停。」说着跳下坑去,用手小心翼翼地将泥土爬开,果然魏宁用手挖了没
有多久,遇到硬物,魏宁将硬物旁边的泥土爬开,是一个农家常用的坛子,用红
布蒙着,上面用泥封密封好了,但是却有一根树根伸了进去,魏宁打开坛子,拿
出一物。

  魏宁和胡耗子同时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里面放着的是个小孩子,应该是没有出生就已经夭折了,但是眼睛已
经被人挖去,耳朵还有四肢都已经被利器砍去,就像古代传说中的「人彘」。

  更为奇怪的,他的肚子上那根脐带还没有剪去,和树根缠绕在一起。看上去
既可怕又可怜。

  这是谁在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魏宁不忍目睹了,小心翼翼地将人彘放回坛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下心
情。道:「九子孝母,这世间居然真的有人炼这种阴毒的阵法。今天若不是我亲
眼看见,怎么可能相信世界上居然有这样丧尽天良的人。」

  吴耗子一脸迷惘,望着魏宁,道:「什么。」

  魏宁问道:「最近几年,你这里有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或者奇怪的人来
过?」

  吴耗子想了想道:「没有啊。这里一直都是我一个人住,你也知道,我这种
人,哪有什么朋友。」说完自我解嘲地笑了笑,道:「不过,好像前年,还是大
前年,我记得不清楚了,来了一个瞎眼老头,非要在我这里住几天,我原本不干
的,但是那人出手大方,给了我一千块钱,看在钱的份上,我也就在大街上睡了
三天,那人在我屋里住了三天就走了,我这里穷,除了这张床,什么都没有。」

  魏宁点头道:「这邪阵定然与这个人有莫大的关联。对了你这里有堪舆图没
有。」

  所谓堪舆图就是这一代的风水地图,但是和我们通常意义上的地图不同,他
是依照中国古代风水的理念画的,所以阴阳先生一般只要一看堪舆图,便可给人
望风定气,指脉定穴。

  吴耗子道:「应该有吧,不过在村长那里,不知道肯不肯借给我们。」

  「走,」魏宁连忙拉着吴耗子走了。

  吴耗子敲了敲村长的门,里面走出一个中年人,一看见吴耗子连忙把门一
关,厌恶地道:「滚滚滚,有多远滚多远。」啪的一声给门关了。

  魏宁算是知道吴耗子在这里多么不受人待见了。

  吴耗子仿佛已经习惯了,又敲了敲门,道:「飞伢子,麻烦有事,我真的有
事要找村长。」

  「滚,你不要呆在我门前,免得弄得晦气。」

  吴耗子又喊了一阵门,开始屋里面还回几句,后来骂都懒得骂了,吴耗子耸
了耸肩道:「你看,我说过的,他们肯定不干的。小魏,我们还是回去,看可以
想想别的办法吗?」

  说完拖着魏宁就要走,这个时候,屋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你姓魏?」

  魏宁知道是和自己说话,忙道:「我叫魏宁。」

  「那你认识魏求喜吗?」

  魏宁一听有人提到自己爷爷的名字,连忙高声道:

    「你见过他?他是我爷爷?」

  「真的,你是辰州魏家的先生?飞伢子快去开门。」

  魏宁也没有想到自己爷爷的朵儿这么响,连这个荒村的村长都认识。

  魏宁进屋,只见这屋里坐着几个人,正在看电视,应该是一家人,家里的女
人忙着给魏宁倒茶,最后还极不情愿地给吴耗子也倒了一杯。

  屋里的老者,看上去六十多岁的样子,应该是村长,道:「很久以前,大概
还是文革前吧,你爷爷曾经给我走过一次脚,所以认识,怎么样,现在他过的好
吗?」

  魏宁神色一黯,老者人老成精,以为魏求喜死了,勾起了人家的伤心事,连
忙打了个哈哈,道:「你这个后生伢子,怎么和吴耗子混到了一起,这种人你离
得越远越好。」

  魏宁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又道:「所以,我想看看你们村的堪舆图,确
定其他八个小孩子的位置。」

  村长沉吟了半晌,道:「居然有这种事情,你等等,我给你拿去,」不一会
儿,村长拿出了堪舆图,魏宁看了看,点头道,「我猜的的果然不错,你看,吴
耗子的家在这里,正是阴气最重的地方,还有这,还有这,这,村长,你赶紧召
集人手,将这几个地方的小孩子挖出了,要是迟了,恐怕就会大事不妙了。」

  村长拿出一包烟,又递给魏宁一根,魏宁连忙摆手拒绝,村长抽了一半,才
发话:

    「这么晚了,要是把大家的叫起来,大家肯定有意见的,你非得给我说说这
个『九子孝母』到底是个什么阵,对我们有什么害。否则我不好跟大家交代。」

  魏宁点点头道: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听我师父提过,这九子孝母,乃是一个非常
非常邪的阵,因为他时间长,加上对阴德损是太重,所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
发现有人练过,这应该是第一个。」

  魏宁顿了顿,道:「九子孝母,就是让孕妇生出九个小孩,在小孩九个月的
时候,用一种药物打掉,但是,一般九月的小孩已经成型,所以是很难打掉的,
何况一共需要九个,所以一般母亲在打掉一个两个的时候就会难产而死,这是这
个阵法难度之一。就算母亲侥幸生出九个,但是至少也要七八年的时间,一般人
哪有时间去等,所以这是这个阵法难度之二。有了九子一母,还需要找到一棵百
年九龙槐,这种因为槐树这种树是最阴的,时常会受到天雷,所以一般槐树根本
活不了一百年,所以要找到一根存活了百年的老槐树,所以这是又一难。」

  这个时候正在旁边听的飞伢子忽然插话道:

    「对了我们村头就有一颗老槐树,肯定就是它了。」

  魏宁点了点头,续道:「何况还要九龙槐树,所谓九龙槐就是这槐树必须有
九根根茎,槐树有个特点,他的根茎的最深处,一定是这个地方的阴眼所在,所
以,布阵之人就会在槐树的最深处下『子』——吴耗子家便是一处阴眼,其余的
八处阴眼,如果我没有猜错的,应该是这些地方,现在村长你干净召集人手,将
这八个小孩取出来,然后毁了这九子孝母树。不然如果这个阵一旦成了,后果不
堪设想。」

  九子孝母,从选子,选树、埋阴,成型几乎要跨越一个世纪的时间,而一正
常人的最多也就活一百岁,有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到了阵成之日,估计布
阵之人也已经半截入土了,要这个阵还有什么意义呢?所以,九子孝母阵,一直
都只是一个传说,因为根本不现实,所以几乎从来没有听说有人布阵过,但是,
魏宁今天却亲眼看见了,布阵人到底是谁,他布这个阵干嘛,有什么目的,这一
切都像一个谜一般,缠绕在魏宁的心头。

  但是魏宁此时已经无暇多想了,连忙催着村长道:「村长,您赶紧召集人手
吧。」

  村长一拍大腿,道:「飞伢子,你去村广播站打广播,叫所有人马上去村里
的篮球场集合。」

  飞伢子答应了一声,飞也似地跑走了。

  不一会儿,村长带着魏宁来到了篮球场,此时大多数的人都睡了,这么晚了
被召集起来,已经是一脸不情愿,叽叽喳喳地在一起唠嗑。

  看见村长到了,马上七嘴八舌的叫个不停。村长站在前面,用手压了压,示
意大家安静,道:「这么晚了给大家召集起来,是对不住大家,但是,我们村发
生了一件很大很大的事情,所以不好意思,耽误大家了。」说完示意魏宁上台说
话。

  「这小子是谁,怎么没有见过?」

  「对,一定是外地人,上面新派来的go- vern- ment领导吗,可
是年纪太小了,不像啊?」

  「见鬼,真的是。」

  农村里面排外的情绪比较严重,看见是一个毛头小子又是外地人,本来就有
人不情愿,若不是看见村长的面子,可能三三两两的走完了。

  「大家安静下,我来是有一件事情给大家讲的,我刚刚发现一个事情,你们
村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魏宁还没有说完,下面顿时炸开锅了,道:「原来是个小骗子,村长你怎么
要这种人来我们村呢?」

  「是啊,大家散了吧,懒得跟他罗嗦,走走走,都走。」

  魏宁看见有人一件准备离开,心里一急道:「大家安静安静下。真的,我没
有骗你们。」

  「切!」

  「打倒封建迷信,毛主席万岁!」

  「对,打倒封建迷信。」

  一有人带头,下面的人顿时齐齐喊着口号,搞得台上的魏宁异常尴尬。

  魏宁心里一急,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急得抓耳挠腮,这时候吴耗子发话
了:

    「大家跟我安静一下,听这个后生说完。」

  「给老子滚,他妈的什么东西。」

  「对。妈的,这个人怎么也在,村长你怎么回事。」

  吴耗子一出现,立刻激起了民愤,村长干咳了一声,道:「我知道大家都不
信,可是大家给我个面子,让这个小兄弟给话讲完。」

  村长一说话,大家安静了一些,魏宁道:「哪个家里有镜子的,借我我一个
好吗?」

  一个好事的小孩立刻回家拿了一个镜子给魏宁,魏宁将镜子借给大家一一照
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原来大家在镜子中的形象都格外的模糊!

  原来这个镜子是可以反映一个人阳气是否充足的东西,如果一个人阳气充
足,在镜中的影像自然是清晰的,但是如果阳气不足了,镜中的影像就会模糊,
越模糊也就就意味着这个人阳气越少。

  这也就是为什么鬼是不可能在镜子中出现的,它们根本没有阳气。

  「咦,这是怎么回事,」

  「有点古怪,」

  村里的女人有照镜子的习惯,平时镜中影像模糊,大多数以为是镜子的问
题,买到了假货,所以也没有往心里去,这样群体在镜子中失真的立即引起了警
觉。又有几个人拿出家里的几面镜子,结果还是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魏宁解释道:「你们这个村子里面有人布了『九子孝母』的邪术,正在一点
一点的吸收你们的阳气,如果等这九子孝母成了的话,你们这个村子的人都要被
吸干阳气而死!」

  「真的假的?」有几个封建迷信思想比较重的,开始有些动摇了。

  魏宁点头道:

    「我待会便带你们去将这几个不干净的东西取出来,大家看看,就知道我有
没有骗人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大家点头道,「就跟着这个小孩子看看去,看到底
能有什么东西。」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跟在魏宁的身后,魏宁手中拿着堪舆图和罗盘,在一处停
了下来,道:「应该是这里,来几个人挖开看看。」

  几个大汉不由分说,背起锄头就开工,不一会儿,便挖出和吴耗子家中一个
一模一样的坛子。

  众人更加奇怪了,对魏宁不由又信了几分。

  魏宁道:

    「大家把在场的小孩子都带回家去,这些东西给他们看见了不好。」

  几个胆子小的妇女带着凑热闹的小孩子离开后,魏宁打开了坛子,果然取出
一个和吴耗子家中一模一样的小孩子。

  惊呼声,叫骂声、害怕声顿时在人群中炸开,有几个胆子小的都背过去不停
的呕吐。

  这些善良淳朴的村民何时看见过这等KB的东西!

  「这是一处了」。魏宁点头道,把东西放回原处,道:「去下一个地方。」

  忙了几个小时,魏宁等人终于把剩余的七处小孩挖了出来。魏宁这才道:
「九子已经找到了,现在该是找『母』的时候了。」

  「我知道,」飞伢子举手道,「一定在那个槐树身上。」

  魏宁点头道,飞伢子带着带着大家来到了村头的那颗老槐树处。

  魏宁接过村民递过来的一把砍刀,对着树干就是一刀,这棵树居然流出了
血,村民又是一阵惊呼。

  魏宁又砍了几刀,众人这才发现,这可槐树表面上长得枝繁叶茂,其实里面
早就是空的了,形成好大一个空洞,魏宁将这个树砍开,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原
来离地大约一米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女人。

  其实严格的讲,这已经算不上一个女人了,因为她只有一颗头和一层皮,整
个人头以下便只剩一层人皮,这个人皮被人像农村里面晒牛皮似地摊开,手脚的
人皮被人钉在树心里面,天灵处插着一根锥子。

  村民又是一阵呕吐,这个时候,任再蠢的人也知道,这个一定是邪术了,自
己的阳气定然是这个怪物吸取了。

  「妈的,这个是谁搞的,也不怕遭报应!」胆子大的人已经开始骂了。

  「造孽啊。造孽啊。」

  这个九子一母算是找到了,可是怎么处理呢?

  其实农村里面遇到这种东西,都知道方法——用火烧了。

  因为不管什么怪物、鬼魂也好,僵尸也罢,都是怕火的,用火攻是最有效
的,就算是有些道行的鬼怪,普通的火奈何不了,用三味真火也是一烧一个准
的。

  村长即刻拍板:「烧了」。

  魏宁连忙道:「不要。」

  其实魏宁也知道,用火攻是最好的,但是,用火烧就意味着,这些东西将会
身形俱灭,魂飞魄散。魏宁只是不忍心罢了。

  「怎么,先生还有其他的方法吗?」

  魏宁叹了一口气,只怪自己道行太浅,如果师父在这里,一定可以想一个两
全其美的方法。

  见魏宁不做声,村长也顾不得了,叫人搬来柴禾,将九子一母集中到柳树
下,浇上汽油,村长带头点燃柴禾,顿时村中火光冲天。

  「烧掉了,就不会出来作祟了。」村长点头道,「这还要感谢小兄弟,及早
发现这些东西,不然我们村………哎………」

  魏宁默不作声,静静盯着熊熊燃烧的烈火。

  忽然,火势一暗,火堆中的女人双眼一睁,整个人居然在火堆中坐了起来!

  「小子,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女尸大声道。

  「糟糕了,尸变了,」村民们谎成一团,长这么大,谁见过尸变呢,顿时
间,胆子小的已经做鸟兽散去,就留下了魏宁、吴耗子、村长、飞伢子和几个胆
子大的人。

  吴耗子胆子最大,不但不跑,反而将大堆柴禾投入火中,火势又忽然大了起
来。

  「你为何要害我,我做鬼也不放过你!」女尸戟指吴耗子骂道。

  「等你有机会做鬼再说吧。」吴耗子狞笑道,又加了一把柴禾,几个胆子大
的有了吴耗子带头,也纷纷将身边可以燃烧的东西投入火中,一个哥们干脆从家
中拿出一桶汽油,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往里面扔。

  「去死吧。狗娘们!」

  「轰」一声巨响,火势大盛。火苗突起十几米高的距离,几乎将整棵槐树淹
没。

  「糟糕,定然是这个女尸吸收了喜神的一魄,才尸变了。」魏宁心道。

  一念至此,魏宁从怀中拿出五枚铜钱,正是当年王驼子使用过的五帝钱。

 这五帝钱是指清朝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五个皇帝的时期制造的铜

  钱,因为铜钱外圆内方,外圆代表天,内方代表地,中间的皇帝年号代表
人,所以「天、地、人」三才具备,如果使用的好,据说可以具有扭转乾坤的能
量,是祝由一脉常用的挡煞辟邪之物。

  五帝钱哧溜哧溜旋转到女尸的头上,光化五彩,将整个女尸遮住,魏宁大喝
一声,手中结印,女尸顿时被镇得动弹不得。

  原来「九子孝母」阵,是依靠分别将九子布于九处阴点处吸收附近的阳气,
而通过九龙槐为媒,输送给母尸,一旦母尸练成,九子就会魂飞魄散,是为「敬
孝」。喜神那一魄也是被吴耗子床底那一子吸引后,然后输入母尸。若烧,则这
一魄和母尸同时得灰飞烟灭,如不烧,则母煞已成。后果不堪设想。

  所幸的是,一则母尸和魄融合时间尚短,根本做不到真正的融合,最多也就
是借魄起尸,二则这九子孝母阵所需的时间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必须要100年
时间,少一天都不成,在母尸未成之际,这九子一母只是寻常的死尸罢了,除了
吸食阳气养尸之外,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不然若真的母尸炼成,又岂是用凡火
烧能够解决问题的。

  好个魏宁,一方面指挥者五帝钱镇住母尸,另一方面拿出寻乡灯,喝道:
「灯盏神灯,一灯二灯三灯,爬山过岭点灯光,点的亮亮光,照见踉踉转,左叫
左转,右叫右转,若还不转,九牛拖转,铁车车转。」

  上文提到过,魂魄是很恋旧的,一见寻乡灯,一团黑气从女尸的身上出来,
魏宁给吴耗子使了一个眼色,吴耗子知机,连忙将喜神从家里抬出,魏宁打开喜
神一道窍孔,那道黑气便钻进了喜神的体内,魏宁又连忙将喜神七窍封好。

  再见那边,失去了魄的女尸,又重新倒入火中,在烈火中几乎都看不清身
影,但是却迟迟没有烧化。

  这场大火整整烧了三天才将这九子一母烧成灰,魏宁虽然感慨这九子一母凄
惨的遭遇,但是没有办法,如果今天不对付她,以后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的人死
在这母尸手上。

  罪魁祸首应该是那个布阵之人。

  从头到尾,除了那个在吴耗子家借宿过的瞎子,似乎这其中并没有什么特殊
的人出现,但也有可能这九子孝母阵摆了将近六七十年了,即使有人出现过,估
计现在也没有人记得,不管怎样,这害人的东西总是在魏宁的主持下烧掉了而喜
神失去的一魄也顺利找到了。

  女尸烧掉的第二天,由于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太多了,魏宁已经顾不得休息,
马不停蹄的出发了,全村人提出给魏宁送钱感谢魏宁的救命之恩,但是被魏宁推
脱了,魏宁招魂幡一挥,又踏上了送喜神的路。

  可是刚出村头,吴耗子拦住去路。

  「你这是怎么回事。」魏宁皱着眉头,不解的问道。

  「扑通」忽然吴耗子一个五体投地,给魏宁跪下了,道:「小师傅,你就收
了我这个徒弟吧,我知道自己不成器,但是给你背背喜神,提提东西,我还是自
认可以的。」

  听到吴耗子要拜自己为师,魏宁觉得好笑,吴耗子一把年纪了,做他伯伯的
年纪都有了,居然还拜这个没有长大的毛头小子为师。

  「我自己都还是徒弟,怎么带徒弟,再说了,你………我………」魏宁觉得
听到了世界上最荒唐的事情,自己都觉得好笑。

  哪知道吴耗子还真认真,砰砰砰给魏宁磕了三个响头道:「我耗子这辈子做
的就是断子绝孙的活儿,从来都是被人看不起的,只有你第一次把我当个人看,
我谢谢你,我这条命是欠你的,你就是要我吴耗子去死,我吴耗子也不会皱半下
眉头,我知道我自己没有资格拜入你们祝由魏家为徒,我也不求您能够真正传我
几招赶尸的法术,我只求能够留在你的身边,给你打点打点上下,端茶倒水,就
行了。」

  魏宁见吴耗子一脸真诚,不像是在开玩笑,一整笑容,道:「不行,我道行
低微,自己都还是个徒弟,怎么可能收徒弟,这是违反门规的,不行,不行。」

  吴耗子见魏宁表情坚决,也知道,这赶尸的规矩,一旦收了徒弟,就表示着
自己可以开宗立派,从此与师傅划清界限了。知道魏宁是真的不可能收自己做徒
弟的,对着魏宁又是磕了三个响头,道:

    「师傅,虽然你不承认,但是我心里已经将你当成我吴耗子的师傅了,只要
你有事,一个电话,赴汤蹈火,再说不辞。」

  魏宁冷声道:「我不管你怎么想,但是我魏家的男儿,上跪天,下跪地,中
间跪父母,没有像你这般膝盖骨软的。」

  吴耗子脸色一阵羞愧,连忙爬了起来道:「我知道了,从今以后,除了你,
我吴耗子不会再像任何人下跪。」

  魏宁点点头,拍了拍吴耗子的肩膀道:「好好干,以后不要再干盗人尸体这
种下作事情,找个好工作,再找个媳妇,好好过下半辈子吧。」

  说完,魏宁招魂幡一指,带着喜神走上了赶尸之路。

  「今天是第一天,我提议,今天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吧。」张凯道。

  「好,我请客。」郭矮子点头道。

  「算了,AA吧,」魏宁道。

  「恩。AA最好。」

  四人又闲聊了一阵,然后又打扫了一下寝室,去了离学校不远的一处餐馆。

  餐馆不算大也不算小,看来是专门给这些大学生准备的,而且,菜的价格还
比较便宜。可能这四人去的时候还没有到饭口上,所以饭馆里面稀稀拉拉的坐着
几个人,这四人算是最庞大的队伍了。

  四人坐了一阵,可惜还是没有服务员前来招待,不由的有些烦躁,孙兵的性
子急,等了一阵子,不耐烦了,用力地一拍桌子,吼道:「老板,来客了,还不
来招待?」

  「碰。」一声响,然后一个碗碎的声音响起了。

  四人面面相觑,看了看自己桌子上的碗,没有破啊,不是刚才孙兵打破的,
第一声响声刚过,啪,又是一声。

  「老娘就偷人了怎么滴,要离婚老娘奉陪,老娘还真没法过这日子了,这几
年我娘受够了。」

  「妈的,你这骚货,就他妈这么见不得男的啊,老子今天不把你这个骚婆娘
的皮剥掉,老子的张字倒着写。」

  「你今天有本事动老娘一下,老娘今天就跟你没完,老娘就是偷人怎么滴,
谁叫你那玩意不争气!」

  「你………」

  四人在外面听着,却迟迟没有听到巴掌下去的声音,不觉得好笑,原来这老
板家里在吵架呢。难怪没有人招呼。

  「啪,」又是一个碗碎的声音,「这日子没法过了,老娘十八岁就跟了你,
本来看着你他妈长得人模狗样的,谁知道你那东西这么不争气。老娘当年真他妈
的瞎了眼了,跟你说,老娘也是女人,受不了这守活寡的日子,今天咱们就敞开
天窗说亮话,这婚,你离就离,老娘二话不说要签字要画押,老娘奉陪,但是要
是你不离婚,老娘今天也把话撂这儿,有本事你让你那玩意翘起来,不然老娘以
后要跟谁睡,你他妈最好跟老娘在窗户外蹲着!听着!看看人家怎么样!再用手
捋捋,看翘的起来不!看看你这怂样儿!人高马大的,怎么就这么没用!」

  「你………你………」男人都忌讳说那玩意不争气,男人自觉得理亏,迟迟
骂不出话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他妈怎么这么骚啊!」

  四人算是听明白了,可能是这家的男主人的那玩意不争气,然后,女的耐不
住寂寞,又被男的捉奸在床了,结果这女的还有理,比男的还闹得凶些。四个男
人顿时会心一笑,心中齐齐鄙视这个男的。

  「哎,这个男的是个孱头啊,做为男人,这辈子算是完了。悲剧。」孙兵叹
了口气,以过来人的身份发表感慨。

  「算了,我们吃饭,别人的家事与我们无关,」魏宁道,「我们只管吃饭,
吃饭。」

  「对,」张凯道,「我们只管吃饭。」张凯又拍了一下桌子,大声道:「老
板,你么还做不做生意啊。不做我们走了。」

  「妈的,叫丧啊。」屋里的男人正好一肚子没有地方发,张凯这算是撞到枪
口上了,张凯也不示弱,反唇相讥道:「也对,一个伟哥开的饭馆也没有必要再
待了,兄弟们,走人,省的吃了这里的东西,咱们都变跟他一样了,那就惨咯。」
孙兵和郭矮子也顿时起哄,唯恐天下不乱。

  「妈的,看老子今天不撕了你。」屋里的男人显然找到了发泄口,从屋里冲
了出来,扭住张凯的领子,居然一只手将一米八的张凯拧了起来!

  孙兵见兄弟受欺负,抡起桌子下的板凳就是朝那人头上砸去,动作又快又狠,
显然不是第一次。

  那人用手一挡,飞出一脚便将一百八十多斤的孙兵踢到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这几个人开始以为,一个那事都办不好,老婆红杏出墙的男人,应该不会有
太多的战斗力,没有想到,居然,这人一出手便这般生猛。

  「老子今天不撕了你,老子就不不信张!」

  魏宁见张凯受辱,如果自己再不出手,那就太不够意思了,等他仔细看了看
这个大汉,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张哥!」

  原来这个人魏宁是认识的,这个正是在魏求喜和魏宁并肩战斗过的张野。

  张野见有人叫出自己的姓,对着魏宁看了好久,忽然喜道:

    「是你,小鸡鸡!哈哈。」

  张野这时候哪还有心思对付张凯,用手一推,张凯便被他推了好几米远,张
野一把抱住魏宁,道:「你他妈的居然在这里,太好了太好了。老子找了你们好
久。你爷爷呢?」

  一提到爷爷,魏宁神色一暗,道:「我爷爷他,我爷爷他。」

  「操,不是吧,不要告诉我他死了啊。」

  「我也不知道,我………」魏宁见张凯几人在这里,不好说,张野会意道:
「好好好,跟我进来,几位哥们,刚才是老子手重了点,不好意思」,说完拉着
魏宁往屋里走。

  张凯几人此时已经被张野的彪悍吓到了,哪里还敢再出头,今天若不是魏宁
的关系,他们还不知道,后果怎么样。

  张凯道:「算了,算了,一场误会,萎哥,哦不张哥,算了算了。」

  张凯拉着魏宁到了里屋,魏宁把爷爷失踪的消息告诉了张野,当然王驼子等
就没有说了,张野顿时大失所望,喃喃道,难道,我真的没有救了?哎。

  原来那天,张野不停魏求喜的劝告,回去真的把地狼的的话儿吃了,又违背
家里人的意思,和现在这个女的结婚了,张老四被气的半死,张野也知道在家里
呆不下去了,又问兄弟们借了点钱,在这省大旁边和老婆开了个店子,前半年的
时候,夫妻两还其乐融融,结果,渐渐地,张野发现自己不对了,那事儿的时间
是越来越短了,张野后来想想,只能将原因归结到那地狼的身上,后悔没有听魏
求喜的话,张凯托人到处打听了魏求喜的下落,但是都没有消息,随着时间越来
越长,张野的那东西是越来越不争气,她媳妇自然也是越来越不满,忍不住出去
偷人,于是便有了魏宁等人开头看到的一幕。


[ 本帖最后由 笑里藏悲 于 2010-9-20 10:1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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