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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本周推荐主题☆〗《《异水浒》(连载中)

lqaxzic 2009-8-4 22:02

[color=Blue][font=宋体]              [color=Red]第十二回生意[/color]

  书接上回。

  且说高衙内听陆谦说林冲一纸休书把娘子休了,心中很是高兴,说道:「算
林冲识相!那两公人办得事还要做,也好断了那娘子的念想!」当时便要领人去
张教头家求亲。

  陆谦拦道:「衙内,这事宜缓不宜急,一则是林冲刚走未多远,那娘子哭哭
啼啼,未打理梳洗,不如平时那般美貌,怕要扫了衙内的雅兴;二则此事坊间多
有闲话,衙内此时前去,岂不正印证了那些流言,不如等上两天,等议论声稍歇
时再作打算。」

  高衙内有些急不可耐的道:「那要等到几时?」

  陆谦道:「衙内放心!林冲一写休书,衙内这好事已成了十之七八,外人又
都知衙内喜爱那娘子,哪个又敢再打她的主意?!那娘子已如煮熟的鸭子,就在
衙内手里,还怕飞了不成?!前些时蔡相爷为扩建相府,强拆民宅,打死了七个
人,民愤甚强,又是万岁面前请愿,又是天押影壁写状,那几天里搞得东京城内
几乎翻了天,到头来怎样,搁不住蔡相爷银子暗中一派,苦主见钱眼开先自没了
声,那些帮腔的只空落了个无味,事情自然无了。林冲这事还不一样?所谓人走
茶凉,这阵风头一过,等不了数日,谁还会记得他是谁?」

  高衙内道:「难道就这么空等着不成?」

  陆谦十分把握的道:「不如先派几个能言巧辩的媒婆过去说道,女人都是水
性的心,衙内又是风流高贵的人物,说明利害得失,再许她些莫大的好处,她心
自会转了过来,到时不由她不肯!」

  高衙内笑道:「你真乃我的心腹!这事你着意快些去办,花钱不用在意,只
求那娘子随了我就好!」

  陆谦应了诺,自去办理不提。

  高衙内心愿将了,颇感得意,哼着淫词浪曲,顺手拿过本坊间新刊行的春宫
秘术,斜躺在椅上边看边发出不屑的啧啧声。

  便在此时,富安急匆匆赶了进来。

  高衙内动也未动,斜他一眼:「什么事这么急?」

  富安禀道:「孙宝应大人刚才派人来说,后日皇上要到西关外游玩狩猎,巡
察司明天要提前巡街清理,请衙内提前做好准备!莫出了纰漏!」

  高衙内道:「你自去办去吧!告诉那些无脑子的浑人,这是官面上的文章,
写得好,咱们才有的赚,别给我惹事!」

  富安左右看看无人,又低声道:「衙内,大辽国的那个图力克来了!」

  高衙内一下坐起来:「他怎么来了?在哪?」

  富安道:「他前日就来了,我见衙内心情不好,不敢回禀,只安排他住下了!」

  高衙内斥道:「胡闹,你不知道边防吃紧啊!你此时安排他来,人道我通敌
怎办?就是爹爹知道了,也轻饶不了我!快些着他秘密离开,我不见他!」

  富安道:「衙内息怒!图力克实有要事求见衙内!」

  高衙内一摔袖子:「要事,什么要事?还是要命的事吧!怕不是你收了他的
好处?」

  富安急忙跪下道:「衙内误解了,小人怎敢背着衙内收什么好处,只是咱们
与他打了许多交道,难免有许多把柄在他手里握着,一但衙内硬是不见,他把事
捅开怎办?」

  高衙内想了想,叹口气道:「也罢,见就见吧!你且记得,一定要秘密些,
不要让人知道!着他前来吧!」

  富安擦擦脸上汗,退了出去。

  高衙内十分不悦,气的一下把书摔在桌子上。

  过不多会,富安再次进来,身后领着一个大宋人通常打伴的番人进来。

  高衙内冷冷道:「图力克,你要害死我怎的?」

  那番人图力克说得一口流利汉话,故作诧异道:「衙内这话怎讲,我是给衙
内送大生意来了!」

  「生意?两国交兵鏖战,你辽国兵分四路,占州霸县,此时还有甚生意做?
但若有人说我个通敌卖国,定会让我落个死无葬身之地的地步。」

  「衙内太过顾虑了,生意自是生意,与国家大事有甚关系!再者说,衙内难
道不想为自己多留条后路?」

  「后路?难不成你的意思,就凭你辽国区区那点兵,就会把我们亡国不成?」

  图力克面露得意:「如今消息闭塞,衙内怕不知道,我辽国兵锋已至山后九
州边界,过不多时日,恐怕要进兵山西山东了!」

  高衙内脸色顿时变了一变,随后又道:「那又怎的?我大宋国大兵多,你们
不过贪了一时痛快,真若明里开打,谁胜谁负,怕还不好说吧!」

  图力克道:「话是如此,但未来怎样,谁会知道?我不妨再告诉衙内一个消
息,大宋朝里已有数员重臣,暗里在我国上京购买了房产,秘派家人过去安顿,
只待万一宋国大厦倾倒,便去我国过那舒服日子!」

  高衙内沉默一会,叹口气道:「这我也听说别人说过!不说这个了吧!你今
次前来,真是有什么生意给我?」

  图力克笑笑道:「正是,衙内,我这次来还是为了上次那没谈妥的三千柄纯
钢长枪的事,另外还急需二千块加厚盾牌!」

  高衙内摇头道:「此事没得谈,我怕帮不上忙!」

  图力克道:「我不会让衙内吃亏,当此关键之时,我再在先前的价格上再加
一两银子!」他见高衙内还是不语,便给富安使个眼色。

  富安忙道:「衙内,这价格可是不低了,况且这生意又不只我们,蔡大公子
及杨衙内等人也都有在做,我们可不要眼睁睁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淌到别人的口
袋里去?」

  高衙内犹豫半天,道:「只是我没有货源?」

  富安道:「衙内,不是太尉前些时命人定购了些兵器,库存在那里!」

  高衙内道:「不行,动了这些,若要用时没有了,连爹爹也受牵连,吃罪不
起!」

  富安笑道:「衙内,咱们动是动,只是以次充好,我们命西关的人把那些次
品暗里运来,换出库里的好兵器,只要数量上对了不就是了,库存久了,虫蛀锈
生,兵器坏了不是正常?」

  高衙内又琢磨一下,感觉富安这话可行,便道:「你这就前去西关,清点数
目,速来报我知,也好再做打算!」

  富安应了诺。

  高衙内对图力克道:「你最好速速离城,免得生事非!这生意我做了,但一
定要现银才是!」

  图力克忙道:「衙内放心!小人一定照办!」

  高衙内忽又冷冷道:「图力克,现在是你辽国先胜了几小仗,但你也不要这
么张扬,莫忘了这东京城还在,这里还是我们的地方,小心惹恼了我,让你立时
消失不见!」

  一句话说得图力克当时冷汗之流!

  且说这大宋开国以来,强盛一时,威及海内,初时到也是国富民安,万民乐
业,但或是应了「久安必生祸怠」那话,及传至道君皇帝时,已然是华表其外腐
朽其内,国势江河日下逐显颓废,大小官员无不结党营私、贪污成风,但凡牵涉
官面的事若要顺利成功,必要有钱有权才可,否则就是天大的冤屈你也休想翻过
身来。什么道德伦理、什么正义公平、什么法制公理,在金钱权力面前变得一文
不值,到头来这些话不过成为平民百姓无可奈何后聊以自慰的借口罢了。

  再说当年有辽国郎主垂涎大宋繁华,又窥君臣沉湎安乐,防备懈怠,遂尽起
兵马,分四路侵犯山后九州边界,兵锋到处,无有能挡者,不日将入山西山东河
南河北。

  各处州县,申达表文,奏请朝廷求救。

  但凡这等表文必先经枢密院,然后才得到御前。孰料枢密使童贯得了表文,
同太师蔡京、太尉高俅、杨戬商议后,竟私自纳下表章不奏,瞒了道君皇帝,并
控制消息扩散,严禁私下议论,因此京师里还平静如常,只是行移邻近州府,催
趱各处,径调军马,前去策应,岂不知正如担雪填井一般,难抗辽兵。

  那图力克本是一个商人,表面上只做些茶货瓷器交易,其实暗中是奉辽国郎
主之命购买兵器军需。看官,你道怎的?却原来那辽国马牛羊虽多,但于兵器方
面却差的很,因此只能外购于宋。可是兵器乃国之命脉,国家刻意监督控制,私
人间买卖一把两把的兵器也就算了,但数量若是动辄上千上万了,哪能会随便出
售?想要从官面上交易是根本是一点可能性都没有,因此就只能走私下交易。

  那高衙内仰仗父亲是殿帅府太尉,手握军事大权,掌管着兵器督造之事,便
私自在西关设了兵器铸造坊,明里暗里交易,借机发这兵器之财,收获颇丰。一
来二往,这才会与图力克相识。[/font][/color]

[[i] 本帖最后由 没有明天 于 2009-8-4 23:29 编辑 [/i]]

lqaxzic 2009-8-5 18:26

[color=Blue][font=宋体]              [color=Red]第十三回圈套[/color]

  书接上回。

  却说那大宋国道君皇帝最是个风流人物,琴棋书画,相扑鞠球,无不精通,
就是马上射箭功夫,也甚是了得,因此曾在西关门外设了一个皇家猎场,专供骑
马狩猎。只是这道君皇帝每日要玩耍的项目实在太多,一年也难得去一次。

  这日无事,道君皇帝到京城东北隅的艮岳内游玩,里面奇峰怪石,古木珍禽,
亭榭池馆,不可胜数。为筑建这艮岳,着实耗费了好大的财力物力,那民怨在道
的「花石纲」,即是因此而设。到了一处鹿苑,百鹿见人惊怕,纷纷奔跑不见。

  道君皇帝见了,便说道:「不知西苑猎场的鹿怎么样了?」

  随员内恰有太师蔡京相陪,他忙道:「万岁,此时西苑猎场内猎物正肥,最
宜行猎!」

  道君皇帝唔了一声,道:「既是如此,如无甚要事,卿等后日再与朕去西苑!」

  皇帝的话就是圣旨,当下已有太监下去传旨。

  巡察司主管瘳呈奉瘳大人得了圣旨,当即责令手下孙宝应率人着手清理街道,
以防道君皇帝看见街道凌乱不堪心生不快。

  孙宝应收了高衙内的贿赂,自是私下照应,忙派人与富安说了。

  再说高衙内送走了图力克,忽想起什么,觉得有些不妥,便急忙放下书籍,
急匆匆去找高太尉,把道君皇帝要去西苑狩猎的事与高太尉说了,又道:「爹爹,
这个时节去狩什么猎?,那姓蔡的老家伙支吾皇上,怕不是另有什么企图?!」

  高太尉那日因事并未陪道君皇帝去艮岳,并不知晓当日情况,不好直接说什
么,仔细琢磨了一会,喊来老都管,着他找个人细问一下再说。

  到了晚间,老都管回来把查询到的当日发生在艮岳内的详情都说了。

  高太尉这才对高衙内道:「事情怕真如你想的,那姓蔡的要暗中使诈,只是
还不知是针对谁?那老东西表面上和我们一个鼻孔通气,谁知道他心里真正想的
是什么?咱自己总要小心些,莫中了圈套!你那些买卖兵器的伎俩,最好马上收
拾起来,过上两日,等事情过去再做!」

  高衙内道:「我早已派人去收拾了!」

  高太尉道:「这次收拾要彻底一点,别留下把柄!‘小心行得万年船’!让
皇上知道了,就是爹爹也保你不得!我也怕要受牵连!」

  高衙内道:「孩儿明白!」

  高太尉冷哼一声,又道:「林冲那事怎么样了?」

  高衙内道:「孩儿已着那两名防送公人于近日内,在那路上寻个机会要了林
冲的性命!」

  高太尉叹口气道:「这样也好,斩草除根,省得留下后患!另外,但若娶了
那张教头的女儿,且要收敛玩心,于大事上多着些意,多练习鞠球,再过不多时
日,就要进行鞠球大赛,爹爹还盼你能技压群雄,拔得头筹,讨皇上欢心,也好
象爹爹一样搏个好功名!父子同朝为臣,岂不是佳话?」

  高衙内献媚笑道:「爹爹,改日还要劳你大驾,亲自为我向张教头求亲!」

  「不长劲的东西!」高太尉假意斥了一声,甩袖走了。

  转眼就到了后日,那道君皇帝一身劲装打拌,收拾的紧身利落,骑了一匹黄
膘马,马鞍上斜挂宝弓羽箭,率了一众文武,浩浩荡荡向西关门外的西苑猎场走
去。

  巡察司早已着人黄土垫道净水泼街,小商小贩俱已赶尽,街道两边店铺都关
门上板,沿途冷冷清清,少见人迹,皇家威仪尽显无余。

  正走着,忽然街边一门猛得打开,自里面扑将出一个白发老者,手捧白色状
纸过头,疾呼「冤枉!」「冤枉!」

  旁边早有护驾侍卫冲了过去,架起那人就走。那老者挣扎着不住大喊大叫!

  道君皇帝见了,摆摆手,让太监去传旨,着那喊冤之人过来。

  「你拦朕的道路,口喊‘冤枉’却是为何?」

  那白发老者跪伏在地不住叩头道:「小老儿李二,在州桥边以烤买烧饼为生,
因烧饼做得好,人家都叫小人作烧饼李。我有一孙,唤李子豪,今年一十二岁,
父母均因病早亡,跟随小人长大,自幼聪明机敏,五岁时能熟背百家姓,我见他
爱好学习,便节衣缩食省下钱来,送他到金线桥头的‘书香学舍’就读,本指望
他勤奋苦读早成功名,那知在那学舍之内,有名叫富斗金的不良孩童,生性顽劣,
不求上进,每日只和三、五狗友,打架斗殴,欺辱同学,无所不为。他们嫉妒我
那孙儿李子豪学习优秀,又不肯与之同流合污,竟找个借口,寻事把我孙儿打死
了,可怜我那孙儿,不着一衣,脸覆肮脏厕纸,屈死于茅厕之内,其状惨不忍睹。
还请万岁开恩降旨,法办凶手!」

  道君皇帝听了那李二的话,着人把状纸拿了过来,又看了一遍道:「你怎的
不到开封府内上告?」

  李二道:「回皇上话,小人去了开封府告了不下十数回,可那滕府尹只推说
证据不足,难下结论,总是推脱,至今那几个孩儿还逍遥法外!」

  道君皇帝不禁皱皱眉头,这时旁边高太尉看在眼里,急忙道:「皇上,这事
以微臣来看,再发回开封府重审便是了,现下是法制社会,讲究有理有据,若无
证据,滕府尹确也难以断案!那老汗所说的滕府尹推脱一词,未免有显夸大!」

  蔡太师也道:「万岁,高太尉所言极是,可责令滕俊贤细细再审,如果万岁
怕中间有包庇事情发生,可派个心腹人监审便可!」

  道君皇帝点点头,对那李二道:「老人家,你且起来,这状子你自收好,朕
命人陪你再回开封府告状,若真有冤屈,定还你个公道!」随即命一个叫刘全儿
的心腹太监,拿了状纸陪那李二回开封府暂且不提。

  只说经这一事,道君皇帝难免有些不快,脸上便表现出来,随行诸臣也不敢
言语。

  转眼就要到西关门,一座修得甚是宏伟堂皇的府第显现出来,红柱青石,绿
瓦白墙,气势非凡。

  道君皇帝不免奇怪,就问道:「前面是谁家的府第,修得如此大气得体!?」

  蔡太师应道:「回禀吾主万岁,此乃微臣奉万岁之命新修的府第!」

  道君皇帝道:「既然如此,咱们且到你府上小停片刻,参观一下。」言罢下
马,率众入内。

  西关门内本各有一湖一山,湖呈月形,山似太阳,所谓‘日月同辉’。蔡京
于风水一道也有所研究,自知这是块风水颇佳的宝地,当即向道君皇帝言说自己
原先的府第破旧,不堪住用,肯请皇帝另赐他处土地建造新宅。

  道君皇帝对蔡太师极为宠信,言听计从,有求必应,便立时准了,着其自行
酌情处置。蔡京便把新府选在这里,把那月湖日山都圈进府内,并私自截留「花
石纲」中最好的假山奇树,放置种植于内,三步一景,十步一廊,真是别具匠心,
较之艮岳尤过之而无不及。

  道君皇帝看得入了味,不知不觉来到那形似太阳的小山上,放眼北望,但见
月湖波光颤颤,碧水如玉,不由得脱口赞了声好!

  再回首向南时,脸色顿时难看了许多,只见南边房屋低矮灰旧,道道烟炷袅
袅升起,天空灰蒙蒙的一片,隐隐传来叮叮铛铛的敲打之声,十分不悦,便对蔡
太师道:「那是什么地方,怎有这么多的烟炷升腾?真是糟蹋了这样好的景致!」

  蔡太师咳嗽两声却并不说话。

  又听道君皇帝道:「太师,差人去支问一声,把那些烟炷都停了,改日我再
来游览!」

  蔡京当即领命说了声遵旨。

  旁边的高太尉身上却起了汗水,那些烟炷所在正是高衙内私设的兵器铸造之
处。只因图克力要货催促的紧,因此只把铺面给停了,私下里还在开火铸造,这
才会有烟火升腾!

  道君皇帝转身下山,至山腰处,忽又道:「太师,妨才那些烟炷之处,怎的
传来叮叮铛铛的敲打之声?似是打造兵器,是也不是?」

  蔡京当即道:「此时正值农忙,或是在打造农具了吧?微臣等会派人过去一
查看便知!」

  道君皇帝不再言语,这才再次启行程前往西苑猎场。

  高太尉猛听得道君皇帝最后那话,当时心便提了起来,脸色苍白,冷汗只流,
生怕蔡京有心要害自己,嘴一歪歪,说漏个一字半句,纵使皇上再宠爱自己,一
个私设铸造兵器坊的罪名,也足以要了他这条小命。他偷偷看了一眼蔡京,只见
蔡京满脸笑意,再无什么表示,这才安了心,却不由暗骂了一声老狐狸。[/font][/color]

[[i] 本帖最后由 没有明天 于 2009-8-6 03:19 编辑 [/i]]

lqaxzic 2009-8-6 17:50

[color=Blue][font=宋体]              [color=Red]第十四回勾结[/color]

  书接上回。

  且说高太尉一脸的铁青的回到府内,心中好不懊恼,气得抓起桌上名贵无比
的青花笔筒、松山砚台便朝地上摔个粉碎。他明知这次是蔡京暗中搞事,但却抓
不住任何把柄,反而还得要感谢蔡京在皇上面前给自己遮掩,真是吃了个莫名的
哑巴亏。

  他余怒未消,当即令老都管把高衙内找来就是一顿臭骂:「我让你怎么做来
着?告诉你在皇上出游那天要把西关的事弄个干净利索,莫要让蔡京那老东西抓
了把柄,你怎么弄得?你说,你为何还要人在那里胡弄,好悬没让皇上看出事来,
今天这事但若出点差错,别说是你,就是连我也要搭上,你真是我高家的要命鬼!
我怎会有你这样不懂事的儿子!但若我有其他的儿子,也早把你给丢了!」

  高衙内自从认父以来,不管怎样搞事,还从未见高太尉如此动怒过,但见他
横眉竖目,面容扭曲,如同恶魔下世一般,虽一时不知具体原因,却不禁也害了
怕,只是低头不语,任凭高太尉责骂。

  略等高太尉心中怨气稍平,那老都管仗着自己在高太尉面前还有些脸面,便
道:「太尉,衙内所做若有甚不妥当处,指出来,再让衙内悉心改过就是了,何
故发如此大脾气?小心伤了身体!」

  高太尉冷哼一声,道:「你知怎的?」当下把今日事都说讲了一遍,恼道:
「那老东西明明是嫌那铸造兵器铺在那里有碍居住,想让我们搬走!只因知道是
我的产业,不似普通百姓那样说强行拆搬就拆搬了,因此故意引皇上去看,借用
皇上的口来办了此事,到头来,竟还要我谢他替我们包庇!真他奶奶的打得好算
盘!」他又冷冷的看了一眼高衙内,「这个冤家偏偏又这等的不懂事,我那日明
明告诉他要他小心,到头来,他还是不听,结果怎样,真惹出事来吧!」

  老都管道:「这事倒也不能全怪衙内,那蔡太师若真觉得咱们的铺子妨碍了
他,过来和太尉说一声不就是了,太尉又不是那种不懂人情的人?!天下人都知
道太师和太尉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这点面子哪会没有?」

  高太尉冷笑一声,道:「你们哪里知道,如今万岁诸事多倚重于我,那老东
西怕是心生嫉妒,故意这样搞我,好让我知道他的手段,惧他几分!向我示威警
告呢!」

  高衙内插口道:「前些日我与那蔡家兄弟玩乐时,他们言语里确有些冷嘲之
意,说什么爬的太高小心跌得太重之类的话,我以为是说童家与杨家呢,没甚在
意!」

  高太尉叹口气道:「就你还能听出话中有话来?以后再与他们玩耍时,且要
留心!我与那老东西是最好不过,却仅也是表面的事,一但有了利害冲突,彼此
相互杀死对方的心都有!今天这事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他故意在皇上面前替我
遮掩,好让我支他个大人情!那这人情咱就支他!不是咱怕他,而是咱的势力还
暂时搬不倒他,他二起二落,犹能东山再起,主要是皇上太信任他了!这次咱且
忍了,有机会怎么着也得好好回敬一下!」他沉吟一下,对老都管道:「你且去
太师相府,对蔡太师说我这就过去拜见感谢!」

  老都管领命去了。

  高太尉又对高衙内道:「你立即令那铺内的人停了炉火,收拾东西,撤了出
来,咱要把那地方尽快让给那老东西!」

  高衙内急道:「那咱以后还做不做那生意了?」

  高太尉冷冷地道:「呆儿,除了那地方咱就没别的地方了?且先过了这一关
再说!」

  高衙内自不敢让高太尉知道他与图力克的交易,不好再多言,退了出来,只
是心中暗暗叫苦,那图克力所定购的兵器数量着实过大,又要的急,他这才令人
仅把铺面关了,却在后面偷偷日夜赶工,如今高太尉这样决定,如何凑足了那数
目,成了令他头痛的大事!

  回到书房,高衙内正自心烦,富安与陆谦来了。

  一进门,富安便扑通一声跪在那里不住道:「衙内大发慈悲,救小人的儿子
一命!」

  高衙内对富安最近的表现很不满意,不耐烦的道:「又什么事?你儿子怎么
了?」

  富安道:「我那儿子叫斗金,在书香学舍学习,因与一个名叫李子豪的同学
吵架,失手竟把人给打死了,我暗中找了滕府尹,本以为安抚下去就罢了,谁知
那李子豪的祖父不知怎的竟把事情捅到皇上面前,皇上发话重审,还派了个心腹
太监作监审,妨才我得了滕府尹消息,说这次事情闹大了,他不好再帮忙!真若
判罚,恐怕我儿要以命抵命了!还请衙内帮忙在滕府尹面前再说几句话,好救我
儿一命!」

  高衙内冷笑一声:「子不教父之过,一个小小孩童竟因吵架能把人打死,可
见你那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谦显然受了富安所托,急忙道:「衙内,事起必有两面,那李子豪也定有
过错!富安总是自家人,衙内还要操心才是!衙内面大人情大,说话的分量自也
比我们这些下人重的多,但凡一句话由衙内说出来,那滕府尹断案重审时,总得
掂量掂量!」

  这几句话,说的高衙内颇为受用,他依然冷冷的道:「这事既然皇上知晓了,
又有个监审,谁还敢明目仗胆的妄断?滕府尹既使有心帮我们,怕也不敢吧!」

  富安一听高衙内口气松动,又是急忙连连叩头。

  高衙内见他可怜,又想到以后许多事还要靠他去办,叹口气道:「富安起来
吧!咱们且细细商量一下,看看这事还有没有周旋的余地。」

  富安又叩个头,才站起来,伸手自怀内拿出一张状子,道:「这是自滕府尹
处得来的李家原状!」

  陆谦情知高衙内识字不多,早已接过来,细读了一遍。

  高衙内闭着眼睛听完,斜看了一眼陆谦道:「你怎么看这事?」

  陆谦道:「来求衙内前,富安已与小人商议了半天,得不出个头绪,还得听
衙内高论!」

  高衙内这才道:「有告状自然要有驳状!他这状内,说是富斗金欺辱李子豪,
咱们驳状内最好用争执一词,只要说是争执,就是两方的事,自然富斗金的罪责
先去了一半;又说屈死于茅厕之内,这里要驳的话,只说他是自行失足跌落于粪
坑内致死,这样说,自然富斗金只落个引发争执的罪名,与打人致死可是天壤之
别。但只把这两件事改了内容,事情就好办了!」他看了一眼富安,又道:「要
做得此事,必要多花些银子,把证人的口词都改了才行,这样,滕府尹那里才好
说话!既然要救你儿子,就别吝啬那点钱,滕府尹和那监审那里也要重金打点。」

  富安连连称是。

  高衙内又道:「只要证据有利于我们,还怕那老头闹翻天不成!事实摆在那
里,就是皇上又能说出什么来!不责怪那老头无理取闹都是轻的!」

  陆谦道:「衙内高见!」

  富安苦脸道:「那李老头也找了几个证人?」

  高衙内不屑道:「证人?证人怎的?花钱买过来不就成了我们的证人了!天
下还有花钱办不到的事?真若不行,就把钱花到牛二身上,让牛二替咱们办这事
不就是了!」

  富安又道:「那‘一衣不着,脸覆肮脏厕纸’这事怎说才好?」

  高衙内冷笑道:「‘一衣不着’,是他自行脱掉了!脸覆肮脏厕纸谁看到了,
那厕纸在哪?肮脏到什么程度谁能下个定论?这不过是描述问题用什么词的事,
就看话怎么说,是谁说的了?咱们也可以说是洁白如新刚买的厕纸,不就是了!
谁能证明咱们说的是假的?!现在是法制社会,什么事都是要讲究个证据!不是
随便个人说甚就是甚的。」

  富安这才放心,又跪下叩头致谢。

  高衙内看了看窗外,道:「你的好,我心里自知的。看今晚天色还早,事不
迟疑,你且去安排一下,这事怎么着我得都要亲自去滕大人那里一下才好!」他
叹口气,又道:「办完这事,咱们还有要事要做!」当下,把刚才高太尉臭骂自
己一顿的事说了一遍,道:「你那事不过小事,只是这兵器数量怎么凑足却是难
事!?」

  富安道:「有多少先给他多少不就是了?」

  高衙内冷冷看他一眼道:「哪有你说这般容易,定钱咱已收了,总不能没挣
着钱还要再赔上一些!数目又不是少!?」他摆摆手,「你先去安排见滕府尹的
事,这事,我再考虑一下再说!」

  富安只好去了。

  陆谦这才道:「衙内,虽然这事多由富安操作,但我也知一二,以我的看法,
既然蔡公子与杨衙内都也在做,咱们一时又做不出来,不如暂做个顺水人情,分
给他们些数目,一方面咱挣得非然不多,但损失少了;另一方面还可借此机会和
蔡公子杨衙内搞好了关系!这样岂非一举两得!?也省得惹他们眼红嫉妒。这次
蔡太师搞这事,谁知内中会不会有这个原因!?」

  高衙内赞许的看了一眼陆谦,点点头,又道:「真若不行,就只有这法子了。
张家那事办的如何?林冲又如何了?」

  陆谦笑道:「衙内还是太心急了,这才过了几日?张家我已派了几个媒婆过
去游说了,林冲那边还未传来消息,那两个防送公差董超薛霸都是办事妥贴可靠
之人,若无特殊情况,想来不会令衙内失望!」

  高衙内也笑道:「若非这几日繁忙不得暇,我怕早就要把那娘子抢在身边好
好爱她一番才甘心!」

  主仆二人对望一眼,哈哈大笑。

  看官,暂先按下高衙内不表,且多说几句李子豪屈死一案。

  那烧饼李二本以为有了皇上圣旨,怎么着也能帮李子豪伸冤了,可他那里知
道官官相护这话可绝不是白说的。那富安先花大钱尽量收买把李二的证人,买不
通的就找了州桥边上有名的泼皮无赖没毛大虫牛二帮忙恐吓,把证人的口词都改
了,滕府尹与那监审刘全儿也收了富安的好处,高衙内又帮忙说了不少的好话,
待到那日重审此案时,在那写着清正廉洁的大匾下,滕府尹一脸正气的骂那李二
:「好个大胆刁民李二,你孙李子豪之死明明是与同学争执闹事,后自己不小心
跌入粪坑内,摔倒而死,还敢污陷好人,如今人证物证都在,你还待怎讲?姑且
念你年龄已大,又是丧孙心痛,乱了分寸,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人家富家情知自
身也有过错,对你孙的不幸身亡心有谦意,自愿出钱二千贯,你自收好,好好埋
葬了你的孙子去吧!」言罢,也不容李二分辩,退堂去了。

  李二有心哭闹,早被两边差役架出开封府,一下丢在地上,旁边有邻居急忙
上来搀扶,暗劝他道:「胳膊拧不过大腿,认了倒霉就算了。一条人命没了,总
不能把你的老命也搭上,还有失明的老伴需要照料不是?」

  李二老泪纵横,大哭道:「苍天无眼,公理何在!」一时气血上涌,竟背过
气去,众邻急忙相救,好久都未曾醒来,便忙抬着寻找大夫,正巧金梁桥下开生
药铺的董将士自此经过,虽非大夫却也颇懂得些急救之法,见了急忙援救,李二
这才缓过那口气来,但醒来时已是嘴歪眼斜半边身子动也不能动了,那李二脾气
着实急了些,见自己如此,更是急上加急,如火上浇油一般,竟然连话都说不出
来。自此,州桥边那有名的烧饼铺便关了门,每逢天气晴朗太阳光照好的时候,
门前便有个瞎眼的老婆婆陪着个瘫痪不能言语的老头晒太阳,知情人见了,莫不
同情叹息。

  那监审刘全儿也曾写了奏书回禀道君皇帝,那知道君皇帝每日忙于玩乐,早
把这事忘在脑后,那还记得有什么李二。

  也有好事者,曾在那天押影壁上就此冤案贴了些东西,但因那两黄门也早得
了富安的好处,逢关系到此事的状纸,是见一个清理删除一个,过没多久,便风
平浪静,这事便平息下来。[/font][/color]

[[i] 本帖最后由 没有明天 于 2009-8-8 14:09 编辑 [/i]]

lqaxzic 2009-8-6 18:00

别人笑我太癫狂,我笑他人看不穿!

为何只有人看,没有人提两句意见来听听!我也好修改。
已写到飙轿一节,是越写越觉得的压抑,想轻松点,但在某些事情的面前,我有些喘不上气来!因为我看不到一点的光亮!

lqaxzic 2009-8-7 18:52

[color=Blue][font=宋体]              [color=Red]第十五回逼亲[/color]

  书续前回。

  高衙内眼见兵器铺被迫关了,图克力所定购的兵器数量实在没办法凑齐,又
不好违约,只得依了陆谦的主意,分出些数目给蔡家兄弟、杨戬之子、童贯之子
等人,那知那几个人知道高衙内遇到难处,反而故意使坏,纷纷推脱,说什么国
难即将当头,绝不会中饱私囊,置国家百姓利益于不顾等等。气得高衙内破口大
骂,说他们落井下石,不讲兄弟情谊。但除此只外,又别无他途,只好拉下脸来,
请他们到金线桥边芙蓉街上的最好的妓馆里,拣那未破过身子的美貌娇娘肆意玩
了几个,他们这才同意帮忙。好不容易才把数目凑齐,暗中把高太尉所辖兵器库
内的刀枪盾牌如数替换出来,交付了图克力。

  不知怎的,这次交易竟走了些风声,有人在天押影壁贴了东西,幸亏那两黄
门发现的及时,马上就删了。后来有人又把这事直接写了奏折上报皇上,高衙内
听说后心中害怕,一时惶惶不可终日,但不知为何道君皇帝好似不知晓一样,竟
没什么反应,过了几天皆风平浪静,高太尉那里也没什么不满的表示,高衙内这
才把心放下,长舒了口气,恢复从前。

  不管如何说,这事总是过去了。

  事后盘点收入,因为打点上下,竟额外多开销了近千两银子,高衙内虽大方
惯了,但也感肉疼。

  消停了不过三五日,高衙内又惦念起林冲娘子来,按耐不住淫性大发,便立
时率人去张教头家求亲。

  陆谦劝他还要再耐心一些,却怎么也听不进去。

  且说那林冲娘子自林冲发配沧州后,便关了自家家门,被张教头接了家去,
怕再惹高衙内,便深居闺中不出,虽不缺饮食,但思念林冲甚重,每日里皆以泪
洗脸。

  张教头看在眼里,痛在心上,没奈何,只和锦儿尽拿些好话来宽慰她。

  陆谦托了三五个能说会道的媒婆第二日便登了门,明里只道是来与那林家娘
子张玮儿说话散心,实里就是旁敲侧击的为高衙内说好话、提亲。

  那张教头哪还不懂,但慑于高太尉权势,知道惹不得,不好反脸,只拿些不
着边的话推脱搪塞那些媒婆,到后来不堪骚扰,索性把家门一锁,不再让她们随
便进来。

  那些媒婆既收了好处,自不肯轻易罢休,每日里依然来张家不止。

  这日,高衙内带人来逼亲时,正逢张教头刚要出门。

  那高衙内礼数周全,见了张教头纳头便拜,口里喊道:「岳父泰山在上,受
小婿一拜!」

  张教头甚是冷淡道:「衙内身份高贵,这是拜那门子泰山!宿太尉找小人有
急事,恕不奉陪了!」他只道抬出宿太尉的名头来,高衙内总得有所顾忌。

  那知高衙内早被淫欲蒙住心神,哪还听得进去!谄笑道:「泰山有事只管自
个忙去,我此来反正也不是找泰山的,只要我娘子在家就好!」说着,便要挤身
入张家大门。

  张教头急欲回身锁门,却早被富安与两个帮闲假意拉住说话,给拦了下来。

  高衙内乘机抢步入内,边走边喊:「娘子,我的亲亲娘子,你老公来了,快
想煞亲亲老公了!」

  眼见就要闯进厅堂房门,张教头气急,丹田用力,左右臂膀一抖,猛得甩开
富安三人,随手自大门后的兵器架上扯了一杆丈八亮银长枪,抢了几步,手腕用
力,银枪如箭一般飞了过去,「夺」的一声,自高衙内面前横钉在门框上拦住了
去路。

  高衙内吓得脸色苍白,急忙后退几步,回头望向张教头,厉声道:「你要怎
的?若伤了我怎办?」

  张教头脸上寒意迫人,缓步自高衙内身边走了过去,伸手轻轻拔枪在手,冷
冷地道:「衙内也是知法懂礼的人,当知道未经许可擅闯民宅,为主人打死勿论!」

  高衙内有些怕,却强辩道:「我是为了我家娘子,怎是擅闯?」

  张教头斥道:「衙内,勿要乱说话!我这家中哪个是你家娘子?我几时曾高
攀了太尉家做亲戚?衙内怕是记错,走错人家了!还请衙内另寻他处吧!免得无
故伤了和气!」

  高衙内后退几步,色厉内荏的道:「你这老张头,好不懂事,我来此为谁,
你还不知!但若再故意装傻卖呆,小心惹烦了我,都不好看!」瞥了瞥两边帮闲,
「来人,看不见我这老泰山年龄大了?手里的长枪如此沉重,你们还不过去帮忙
代拿!」

  张教头冷笑一声,并不答话,手里的长枪忽动,伴着呜呜风声,竟舞弄出一
团枪花来。

  高衙内众手下也都是些练过拳脚懂的一二功夫的人,看出这张教头手枪花绝
非取巧之技,若非真有功夫,端的使不出来,所以一时竟无人敢上,只在一边呐
喊!

  便在此时,张教头身后紧闭的房门突开,林冲娘子张玮儿突现身出来,她一
脸怒羞,手里拿把剪刀倒转着指向胸前,厉声喝骂道:「高姓贼子,你贪我美貌,
害我夫发配他方,如今又来欺我!且收起你那不良淫心,断了枉想,我自安心守
我丈夫,绝不嫁你这无德无良之人,胆敢再强行无礼逼迫,我宁可死于当前!」

  高衙内一见佳人可怜楚楚,心登时软了,忙道:「娘子休怒,且把剪刀收起,
小心伤了自己,就不好了!我哪敢逼迫?只是那林冲毫不念旧情,不懂珍惜佳人,
既然他一纸休书已把你休了,你又再苦等这等无情之人还有甚意思?不若随了我
去,我自会好好待你,荣华富贵垂手可得,山珍海味任你享用!」

  「住口!」林冲娘子哪待他说完,喝道:「无耻之徒,哪里懂得我与冲郎情
深似海,纵你家财万贯,在我眼中不值林家一粟!」

  高衙内叹口气道:「娘子,你这等痴心,何苦来由?可知那林冲会什么时候
回来?要等到什么时候!」

  林冲娘子毅然道:「纵是等我那冲郎一生一世,也不后悔!」

  看林冲娘子如此大义,高衙内心中倍觉感伤与失败,欲火渐退,他闭眼静静
的待了一会,摆摆手,竟示意众帮闲退下,自已也缓缓退了出去,临出张家大门,
忍不住回头道:「娘子收了剪刀,莫要伤着自己!既然此时你不愿意,我当不会
再强求!但我爱慕娘子再难回头,纵娘子石头心肠,也教改了心意!」说完,真
的带人走了。

  张玮儿抛下剪刀,大哭:「女儿好是命苦,先是因我令丈夫受了罪责,如今
竟又牵连到爹爹!不如女儿就此死去了吧!也好省心!」

  张教头道:「我儿休得胡说,只要放心,但有爹爹一口气在,好坏也要保全
了你的好名声。暂且再受几天委曲,但等得宿太尉回来,爹爹求他老人家在高太
尉面前说上一说,让那高衙内放过你也就是了!」这话说得连张教头自已都觉得
屈辱之极,不由得与女儿抱头大哭。

  那高衙内回到府内躺下就睡,也不言语,一连三五天也不起床,饭也不吃,
水也不喝。

  陆谦富安急忙又去找老都管,道:「前几日,衙内自去求亲,因实在爱那娘
子,不舍得强行求欢,这才又犯了相思病,比早前那次要厉害的多,怕要太尉亲
自到那张教头家把亲求下来才可!」

  老都管自去把话回禀了高太尉。

  高太尉无奈只得应允。这样的事都要他亲自出马,实在是有失身份。怕同僚
知道了笑话,暗乘了一顶青色小轿,避了人耳目,只带了老都管,来到张教头家。

  张教头请让他入厅堂坐下,奉了茶,却并不说话,只是陪着高太尉呆坐。

  气氛十分尴尬。

  高太尉干笑两声道:「张教头,你也知道,我那不争气的儿子,看上了你家
女儿,有那林冲时乃是有夫之妇,我们也不敢越礼。不过现在既然那林冲写了休
书,你又把女儿接了回来,自然你女儿已是自由。一个女孩家的总要出嫁,难道
你还养她一辈子不成?我那儿子虽然不争气,可凭我家世财权,想来配你女儿,
也不算委曲!你若能同意,我当三媒六聘,明媒正娶,绝不轻她是已嫁之人,拿
她当作初嫁就是了,我高某人说话算话,绝不食言!」

  张教头仿佛未曾听到一般,冷漠不语。

  高太尉等了一会,只好又道:「张教头,莫非你有甚要求不好开口?不妨,
你且说来听听,千金万金,不在话下,纵使你要皇上亲自证婚,我也可以试试看!」

  张教头依然不语。

  高太尉叹口气,道:「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如今已为了你这女儿,犯了相思
之病,卧在床上,多日不起,眼见的怕要丢了性命,还请张教头可怜可怜!成全
了他们两人吧?」自做了太尉以来,他极少低三下四的求过人,此时这样的话都
说出来,可以说异常难得。

  张教头还是不说话。

  高太尉心头火起,脸上反而露出笑容,道:「张教头,咱们也曾共事几年,
当了解我的为人处事,我最欣赏的就是做事干净麻利爽快,你若真有话说,请直
讲无妨。」

  张教头仍不言语。

  一时气氛沉闷的几乎凝固。

  高太尉等得茶水都凉了,见张教头还是不吭声,哈哈大笑了几声,兀自起身
和老都管走了出去。

  张教头也不相送。

  临入轿前,高太尉狠狠回望一眼,满脸的狰狞。

  高太尉回到府内,径自去见高衙内,但见高衙内面容憔悴,一脸衰样,心里
是又痛又气,便安慰道:「我儿放心,任那老家伙不识抬举,敬酒不吃非要吃罚
酒,不论怎的,这次爹爹总要随了你的心愿,除非那女娃儿自走了绝路!」他冷
哼一声,斜看了一眼陆谦,「林冲那边怎么还没传回消息!?」

  陆谦慌忙答道:「回恩相话,还没有!那两防送公人董超薛霸本说是三五日
内事情就可办妥,不知怎的,时至今日仍未有消息!」

  高太尉皱眉道:「怕不是有了差迟?」

  陆谦不好回答,只好道:「小人已令人追查下去了!」

  高太尉道:「得了消息后,不论成败,速让我知!」扭头又对高衙内道:「
勿要这般不争气!刘太医开的药吃了没有?先把身子调养好!这事由爹爹来处理
好了!」

  高衙内见爹爹如此体贴,感动的热泪盈眶,非常要挣扎着起来亲高太尉一下
不可,高太尉按住他,把脸凑过去,被高衙内蹭了一脸的鼻涕泪水。[/font][/color]

[[i] 本帖最后由 没有明天 于 2009-8-8 14:10 编辑 [/i]]

徐阁老 2009-8-8 13:22

细细看了《异水浒》的现有部分,好听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赞美者历来跟拍砖者一样不乏其人。小说离定稿尚早,现在下任何论断都还有些嫌早。我只简单谈一下我的杂感。

       仅就已经贴出的这些稿子来看,一条必将让人心中充塞着黑暗、寒冷、孤独、绝望的羊肠小道已经逶迤展开了。

       作者大概是想借寓古以抒发愤懑,绘阴暗以寻求光明。不得不说,这是历来通达之士常有的选择,但是,作用有限得可怜。纵然能以冷幽默博得看客的一丝会心苦笑,那也还只是苦笑而已。如何推陈出新,如何拔萃出尘,如何让走上那条逶迤曲折、黑暗孤独的小道上的人们拥有光明、温暖、幸福、希望,想必是作者接下来需要煞费苦心好好酝酿的大课题。

       所谓“别人笑我太癫狂,我笑他人看不穿!”,也只是癫狂梦呓而已。世人无不癫狂,又无不因循。癫狂与否,随其价值取向之不同而定,因循与否,亦随其价值取向之不同而定。慷慨陈情,以天下为己任者的癫狂,未必不是熙熙攘攘皆为利来者的因循。反之依然。所谓癫狂,也许只是自觉显现与否的问题。

       主流社会是怎样的状况,与之价值相悖者通常更常常流露出癫狂之感,因为他们孤独。孤独者必然有孤独者的群落,人总是社会的,这一点往往更被认为是常识。在主流社会流于是非颠倒,流于利益争夺的时候,孤独者也往往是更具有高洁品行和德行的。

       然而,英雄如林冲辈,亦未能真正鼓起勇气与他那个主流社会宣告决裂,尽管他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尽管他宁愿像一只被放逐的牧羊犬一样在天寒冻中孤独彷徨也不愿加入狼群,但是他已被注定不能重返牧场。当他踏上通向沧州的漫漫旅途的时候,当他孤独守在草料场,怀念着远方妻子的时候……谁能了解他的心情?谁能想象得出他的悲愤?但他依然是英雄。

       达人有所谓世间事一法通万法通,更有所谓取舍在心,规劝世人须真正懂得进退、懂得权衡、懂得休闲、懂得放松,但毕竟人各有所不同,价值观的不同是极难同一的,人只能在属于自己的偏激道路上渐行渐远、愈行愈远。

       庆幸的是,他们最终能以偏激受难、以偏激扬名、以偏激获得尊重。他们那种豪气干云、慷慨就义、侠骨柔肠、震烁古今的行为,那种虽万千人吾往矣的气概,都被视为人类极为动人之情怀,并得以青史留名、佳话广传。

       同样的,也有人对此甚为不屑。你笑他看不穿,其实他也在笑你看不穿,他甚至认为自己正是因为看得穿才抛掉虚名、为所欲为,正是因为看得穿才来笑你的看不穿的看得穿。但是无论怎样,孤独者的荡气回肠的悲壮,必将永远凝固定格在后来人的回忆之中。这就够了。

       简单行文至此,谨以之慰藉作者那颗压抑而沉闷的良苦之心。期待阅读接下来的文字。

lqaxzic 2009-8-8 14:52

[quote]原帖由 [i]徐阁老[/i] 于 2009-8-8 13:22 发表 [url=http://67.220.91.30/forum/redirect.php?goto=findpost&pid=36098149&ptid=2273850][img]http://67.220.91.30/forum/images/common/back.gif[/img][/url]
细细看了《异水浒》的现有部分,好听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赞美者历来跟拍砖者一样不乏其人。小说离定稿尚早,现在下任何论断都还有些嫌早。我只简单谈一下我的杂感。

       仅就已经贴出的这些稿子来看,一条必将让 ... [/quote]
感谢品评!
林冲我个人感觉他并不是个英雄,至少他在未上梁山以前的所作所为,绝对称不上英雄!他对得住他的妻子与泰山吗?我写了他如常人一般的性格软弱地方,更特别突出了他妻子与他泰山张教头,就是想说,林冲的内里其实是个自私贪图前程的人,这种人,女人嫁她未必是好事!所谓的好丈夫贤婿,不过是表面上的事而已!
故事还遥遥未有尽头,我尚不知最终落脚处会是在哪里?我心里的压抑怕不是阅读的朋友就能体会的,总想用轻松冷幽默的写法来写,但写着写着却又总是沉闷的很!虽然也想有个光明的结局,但对于现在,我尚看不到,也还没有设计好!
再次感谢品评!
故事正在进行中。

lqaxzic 2009-8-8 14:55

[color=Blue][font=宋体]              [color=Red]第十六回救星[/color]

  书接上回。

  高太尉书房内。陆谦,富安,老都管,都垂手而立,侍候在一旁。

  高太尉站在窗前,拈着颌下那几根玉米黍般的黄褐胡须,沉默良久,转过身
来忽道:「陆谦,你怎么看?」

  高太尉还从未征求过陆谦的意见,他愣了一下,慌忙上前走了两步,轻声道
:「恩相,事已至此,以卑职来看,还要从两方面下手比较好。」

  高太尉道:「这话怎么讲?」

  陆谦道:「一方面咱们还要去求亲,他不允就不允,咱自求咱的亲!还要大
张旗鼓的求,让他不好推脱。另一方面,暗中最好给他点颜色瞧瞧,省得他不知
天高地厚,不自量力地和恩相对着干!他久在太尉帐下听命,太尉若想找他些毛
病还不是易事?就是使些手段如林冲那般,要了他性命也不是难题!」

  高太尉摇头道:「那张教头不比林冲!他为人正直做事完满,上下同僚间处
的都很好,找他毛病会那么好找?另外你哪里知道,那张教头先前时曾因事救过
宿元景宿太尉的命,因此他在宿元景的面前甚有些脸面,我若真个如对付林冲那
般对他要下狠手,怕那宿元景知晓了不答应,再说林冲那事,据说已有人在皇上
面前给我递了馋言,皇上虽未责怪,但我也感觉出来皇上有些不快,总不至于为
了这事再害了张教头,到时那宿元景若在皇上面前搅闹一番,就不好收拾了!我
的意思是事情无论如何都要办,但还是尽量不要弄得太过张扬,现如今人言可畏,
还是谨慎小心些好!」

  陆谦沉吟一下,道:「我自与那林冲要好,对张教头家的情况也知晓一二,
据小人所知那张教头还有个儿子,唤作张一谷,现在大相国寺旁的勾栏瓦当中靠
做些面食生意卖钱度日,当年因他玩劣不服管教,张教头又脾气倔犟,一气竟与
之断绝了父子关系,再不往来,近些年来,张教头可能心意有所改变,偶而也偷
偷去看望他,暗中多买他些面饼,多给些银两!太尉若觉得自张教头身上不好下
手,不妨考虑一下这个张一谷。所谓父子连心,到时不怕张教头不答应,毕竟女
儿乃是外嫁之人,养老送终总还要靠儿子不是?」

  高太尉听了眼睛一亮,点点头道:「他只要还关心他儿子就行!这样,你且
去探听一下,那张一谷此时的情况!如情况确如你所说,再来相议!」

  陆谦领命去了。

  这时富安道:「恩相,那州桥下有一莽汗唤作「没毛大虫」牛二,在那一带
颇有些势力,如果恩相需要,小人与他认识,可让他为恩相效劳!」

  高太尉道:「也好!」

  却再说那张教头,自高太尉走后,心中十分烦乱,做立不安,又见来了一个
媒婆与他鸹噪,当即便推那人出了家门,顺手锁了门,沿着大街闷头乱走。正走
着,忽听到有人喊他,回头看时,正是他的好朋友开封府的孔目孙佛儿孙定。

  张教头忙施礼道:「孔目,今日没当值?也好,我自正心中烦乱,咱们且去
杏花楼,吃上两杯,一并好谢过当日援手救我小婿之恩!」

  孙定道:「自家人还说两家话,我今日来就是要解你这烦乱的!」

  张教头道:「孔目这是何意?」

  孙定道:「你家这些时日来发生的事,你虽不说,我岂会不知!」

  张教头有些谦意,插口道:「当日连累孔目受了滕府尹的责怪,我心里已很
是过意不去,又怎好再麻烦于你!因此未说于你知。」

  孙定道:「你说这个不觉得过了吗?拿我作兄弟,就别说客气话,你知我今
日来找你为何?」他看了一眼张教头道:「我是来告诉你,宿元景宿太尉提前回
京了!」

  张教头惊喜道:「真的?」待看到孙定肯定的点点头时,他不禁老泪纵横,
叹口气道:「苍天开眼,这次我儿有救了!」他一把抓住孙定,急切的道:「宿
太尉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可知他现在哪里?快说我知,我好马上找他老人家!」

  孙定按住他道:「你且休急,宿太尉回京,定也是有要事,总得要等他把应
急的事处理完,才好再找他!我是听我一在宿太尉身边做事的朋友说的,言说宿
太尉今日中午返的京,当时便找万岁复旨去了。」

  张教头看看日头偏西,当时道:「多谢孔目操心,来日我必会报答,如今看
这日头,怕宿太尉已回府了吧,我且去看看!」说罢,也不待孙定说话,急急一
溜小跑了。

  孙定望着张教头的背影,苦笑长叹:「这是个什么世道?真是王八横行,好
人难活!」

  再说张教头匆匆赶到了宿太尉府,一问门人,说是宿太尉进宫尚未回来,张
教头只好寻了个茶肆要了杯茶慢慢等,那知等到茶肆打烊,仍未见宿太尉回府。

  「唉!」张教头叹口气,满心喜悦落空,十分不甘的在太尉府边又徘徊至三
更声起,依然未等到宿太尉,这才无精打采的自行回家。

  这一夜也未休息好,迷迷糊糊睡得也不踏实,早晨起个大早,饭也不吃,便
要出门再去寻找宿太尉,那知门刚一开,一个满脸满身是血的人便一头栽进来。

  张教头细细辩认,方发觉是他那断了父子关系的儿子张一谷,立时顾不得许
多,急忙抢步过去扶将起来,喊了家人把张一谷抬回家里抢救。

  幸好都是皮外伤,张一谷悠悠醒来,一见张教头,一把抓住,道:「爹爹!」

  张教头冷哼一声,并不答应,却道:「你又惹了甚祸事,被人打成这样?」

  张一谷呻吟一声道:「是那州桥下的牛二。」

  张教头冷笑,插口道:「他不是你最要好的朋友么?先前你不是一直在跟着
他混生活么?他怎会舍得对你下如此毒手?」

  张一谷苦笑一下道:「爹爹有所不知,那牛二本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人,有钱
时怎么都行,但若无钱,任你是亲生爹娘都踢到一边去,孩儿与他虽然要好,日
子久了,便逐渐认清了他的为人,因此远离了他,又无脸回家,只好在大相寺边
的勾栏瓦舍中靠卖些面食胡混度日。今日清晨,我自去给人送约好的面食,那知
那牛二突然拦住去路,让我回家好劝爹爹与姐姐,早些嫁于殿帅府高太尉的公子
高衙内。孩儿岂不知那高衙内是什么为人?姐姐的事,我也曾听说了,晓得姐夫
有罪定与那高衙内暗中使坏有关,哪会答应?当下便一口回绝。谁知那牛二不顾
情面,当时翻脸无情,抢了面食,痛打了孩儿一顿,孩儿怕他再暗害爹爹,便挣
扎着来报于爹爹知晓!也好做个防备。」说完,他挣扎着站起来,便要强行离开。

  这时,那张教头的女儿玮儿与使女锦儿刚好赶来,一把抱住弟弟便哭。

  张教头长叹一声,道:「我儿,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你既然诚心悔过,爹
爹自会原谅你,又岂会再赶你出家门?爹爹老了,以后还要靠你撑起这个家来!
不必再回那大相国寺去了。」

  张一谷卟通一声双膝跪倒,哭道:「爹爹!」

  张教头应了一声,擦了一把眼角的浊泪,自行离开家门。

  宿元景奉旨离京公干,诸事顺利,便提前返回东京城。因所做公事乃道君皇
帝亲自交代,又其间曾数度派人追询,因此宿元景返京后连家也未来得及回,便
进宫面圣复旨。

  道君皇帝对宿元景所办之事甚感满意,龙心大悦,赐御宴款待,晚上又着他
作陪,命人驾一艘通常花船,微服畅游汴水,但见两岸繁华似锦、灯火阑珊,君
臣相谈甚欢。

  及到天已微明,宿元景这才回到府中,因得了皇上准许,这日不用上朝,倒
头便呼呼大睡,一直到了中午才过足了睡瘾,醒后命人打水洗脸。

  这时,心腹人叫徐传的过来禀报,说那张教头一早便在门房候着,急着要见
太尉。

  宿元景迟疑一下,便道:「那张教头生性不是个给人添麻烦的人,这么急着
见我,必有要事,怎不早些叫醒我?你且速请他到我书房内稍坐,我马上就来!」

  宿元景三把两把洗完脸,命人待候穿了衣服,饭也来不及吃,急来书房。

  那张教头已在书房相候,一见宿元景宿太尉便如见到救星一般,登时便双膝
跪倒,大哭道:「但求恩相大人救我儿一救?」

  宿元景连忙扶他起来,请他在一旁坐了,道:「老教头,何故如此?细细说
来,好教我知。」

  张教头哭哭啼啼把事情经过讲述一遍,又道:「小人实在被逼得没得办法,
这才来麻烦恩相,只求恩相无论如何都要救我儿一救!」

  那宿元景本是个疾恶如仇的人,气的一拍桌案,骂道:「朗朗乾坤,清平世
界,怎会有如何恶劣之人,怎会发生如此恶劣之事?老教头但请放心,此事既然
我知了,自当管上一管!」他对站在一边的徐传道:「你且拿了我的贴子去殿帅
府,就说我今日下午有事去拜访高太尉!」

  徐传领命去了。

  宿太尉转头对张教头道:「你且回家安心等待,听我消息!」

  张教头感激的又要叩头,早被宿太尉拦住,张教头满心欢喜这才去了。[/font][/color]

[[i] 本帖最后由 没有明天 于 2009-8-11 19:17 编辑 [/i]]

lqaxzic 2009-8-9 17:21

[color=Blue][font=宋体]              [color=Red]第十七回事败[/color]

  书接上回。

  却说宿太尉一时气愤难平,正在书房考虑如何对那高太尉说话,这时门一开,
徐传又走了进来。

  宿太尉诧异道:「我不是命你去高太尉府送贴了?」

  徐传道:「恩相,小人已另着人去了!」

  宿太尉看他神情便知有事,道:「你有甚话要讲?」

  徐传陪笑道:「恩相,妨才小人在旁,于林冲张教头的事,也听明了十之七
八,但事起两方,恩相不可单听那张教头一面之词,还要多方了解,从长计议。」

  宿太尉白眉一挑,道:「你的意思是张教头所言有假?」

  徐传道:「恩相,以张教头的为人,言说的自不会有假,但就林冲一事,事
实物证都在,并且都已经开封府审明了事非,判定了罪责,发配沧州,太尉若还
要干涉,只怕会给小人留下以包庇熟人的口舌。」

  宿太尉道:「这我自晓得。但那高太尉强行娶人家女儿这事,却是摆在眼前。」

  徐传道:「纵使那高太尉暗中使了些不良手段,但表面上他不是还没有仗势
欺人的事实存在?强娶这话不过是张教头自行的说法,甚是勉强!也没有证据证
明他要强娶张家女儿不是?女儿被休在家,他人自可求亲,小人觉得无甚不妥!」

  宿太尉脸色一沉,道:「无理狡辩!」

  徐传也不在意,继续道:「以小人来看,这事恩相最好是成全了那高衙内!」

  宿太尉斥道:「胡话,那高衙内什么样的人,我岂会做那样的事?」

  徐传道:「恩相,恕小人直言,恩相如果为这张教头的事得罪了那高太尉实
在有些不值。天下人都知高蔡杨童四人狼狈为奸乃是一丘之貉,得罪高太尉一人,
实际上是连四奸一起都得罪了,一旦四奸连手对付恩相,恩相日后在朝里做事必
更难,这对那些尚要仰仗恩相恩泽过活的黎民百姓来说,将不亚于灭顶之灾!为
一人之利益而轻天下人,还请恩相详虑!」

  宿太尉苦笑道:「是你把我看得太重了!我纵然不为这张教头的事去找算高
俅,他们又岂会放过我!他们一向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若非皇上格外恩宠于我,
他们早把我除之而后快了。」

  徐传还待要说,却见宿元景摆摆手道:「我也知你是为我好,你且下去吧!
罢了,我自与那高俅好好商量便是,那张教头于我有救命之恩,他这事,我绝不
能袖手旁观!总要替他回绝了此事!」

  宿元景一返回东京城就有人报知了高太尉,宿元景可能会因为张都头的事情
来访,也在高太尉预料之内,尽管如此,表面该走的过场还是得走一遍,一听说
宿太尉来了,高俅立刻亲自出门迎接,两个人手牵着手并肩入了殿帅府,不知情
的外人还以为两个人是多么的要好,岂不知他们内里都有致对方于死地的心。

  把宿元景让入府内客厅,茶过三巡,高太尉这才好整以暇的道:「宿相平素
公务繁忙,今日何以有空来我府上?怕不是有甚要事!?」

  宿太尉一笑,道:「要事倒没有,不过闲事却真的有一桩,还要请高相帮忙?」

  高太尉故意装作不知,道:「宿相言重了,有甚事打发人来说一声不就是了,
高某能办的一定办,不能办的也一定想法办!哪里还用得着亲劳宿相大驾!」

  宿太尉道:「既然高相如此高抬老朽,那我就不妨直说?」

  高太尉慨然道:「宿相请讲,但说无妨!」

  宿太尉叹口气道:「也好,那我就说了。高相可能也知,我有一救命恩人在
你帐下听使。」

  高太尉诧异道:「宿相的恩人在我帐下听使?我还真不知道,却不知是哪位?
既是宿相的恩人,当也是我高某的恩人,我知道了自会另眼相待。」

  宿太尉道:「就是那枪棒教头张唤龄!」

  高太尉猛然记起一般道:「啊,宿相说的是那张教头?那人是个真诚人,不
爱说道,他是宿相的恩人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宿太尉道:「当年我因事命悬一线,亏他舍命相救,否则哪还有今日坐在高
相对面的宿元景。我前些时奉圣上旨意出京公干,于京师内事多有不知,这次回
来,那张唤龄来我府上对我言说,高相的衙内看上了他家的女儿,不知此事是否
真切!?」

  高太尉一笑道:「确有此事,不过,人家那张教头眼光颇高,嫌犬子无能,
看不上犬子,唉!奈何我那呆儿对他那女儿偏又痴心一片,竟相思成病,至今卧
倒在床,不能起来,我曾亲自代子求亲,那张教头不知为何也不答应,这次宿相
说这话,莫非是要自荐做个月老,成全他们二人?真若如此,那可真是太好不过!」
他老奸巨猾,一句话便把宿太尉要说的拒绝话头给封住了。

  宿太尉摇头道:「那张教头倒也不是眼光高,只是他家女儿乃是个忠烈贞洁
的女子,一心要为那林冲格守妇道,宁死不肯再嫁第二人。高相衙内乃是富贵子
弟,什么样的女子找得不到,何必偏偏为这张教头的女儿苦苦痴心。」

  高太尉道:「谁说不是,可是我那呆儿这次就是犯了傻病,非那张教头女儿
不娶,宿相是没看到,如今我那呆儿已瘦成一把骨头,俨然就要把性命丢在这一
场事里,看的我好是心痛,可是我实在没法促成此事,正为此苦恼,没想到今日
宿相来了,既然宿相与那张教头关系非比寻常,想必这月老当是一定可做的,我
在这里肯求宿相救我儿一救,纵宿相有任何要求,但说无妨,我自耗尽万贯家财
也在所不惜。只求宿相可怜!」言罢站起来就是深深一躬,眼角竟还挤出两滴眼
泪。

  这一下弄了个宿元景措手不及,急忙抢过两步,扶起高俅,道:「高相,不
可如此,这场事,一个欲求不得,一个强求不肯,一旦要逼迫紧了,怕是个两头
都要落空的结果,以老朽来看,高相还应多劝劝贵公子,男子汉大丈夫,要成大
事理应志在四方,如今竟为一女子寻死览活,让外人知晓了岂不笑话?怕是高相
脸面上也不好看。」

  高太尉道:「话是如此,我那呆儿此时是任什么也听不去了。可怜我就这一
个儿子,莫非我高家真要因这事,断了香火?无论如何都还要求宿相帮上一把!」
竟好似就此赖上了宿元景,说着竟又要躬身施礼。

  宿太尉有些哭笑不得,只得道:「高相既然如此诚心相求,我自也不好推脱,
也只有再替高相询问那张教头一句,但事情总有个成与不成,真若成了,攀了高
相的家门,那是张教头一家的福份前生的造化,但若不成,那张家女儿就是死活
不同意的话,还请高相及衙内看在老朽的薄面上,就此放过那张家女儿一马,不
要难为他们!」

  高太尉忙道:「有宿相出面,自然马到功成,哪会有不成之说!」

  宿太尉知道话已说到,心中虽不痛快,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不好完全撕
破脸皮,便起身告辞,高太尉百般挽留要宴请于他,宿太尉坚辞不受。

  高太尉只好亲自又送宿太尉出府,临上轿前,宿元景忽道:「高相可曾认识
那州桥下一个唤作牛二的人?」

  高太尉摇头道:「不识,宿相问此何故?」

  宿元景道:「高相,不识最好,那牛二今日清晨殴打张教头之子张一谷,听
那张教头说,这事的起因也是为了贵公子求亲不成的事,我还道是那牛二是受了
高相的指使,如今看来是我多想了。」

  高太尉道:「冤枉!怕是那张教头想陷害于我,故意这样说的。还请宿相明
查,返我个公道!」

  宿元景道:「陷害高相?给那张教头个胆子怕他也不敢吧!只是我自己多想
了!无张教头无关!不过,既然高相不认识那牛二,那就好办了,来人!」

  徐传急忙过来。

  宿元景道:「你且去那州桥下找寻一个叫牛二的人,告诉于他,那张教头一
家乃是我宿元景的救命恩人,他若胆敢再行造次,伤害张家之人,小心我恼了要
了他的狗命。」

  徐传领命去了。

  宿元景回头对高太尉道:「这等流氓闲汗,一但得了势,就忘记了身份,若
不好好教训,就要欺男霸女,不可一世的很,巡察司开封府的那一众差役不知道
干什么吃的?竟会纵容这等祸害存在!」

  高太尉正色道:「宿相教训得好!」

  求亲这事,既然宿元景出了面,自然不好再强逼硬迫。

  高衙内虽然淫心包天,但知道那宿元景不是好惹之辈,也只得慢慢苦等。最
后悔当日为何不强行来个霸王硬上弓,立时遂了心愿不就得了。

  一时心软竟落个这样水中月镜中花只能看不能得的结果,真是好人做不得。

  还是做坏蛋好,没什么后顾之忧,做了就做了,管什么爱不爱喜欢不喜欢,
只有做不做才最是关键。

  想到这,高衙内抬起手来就自打了自己几个耳光。

  旁边的陆谦与富安看了都以为高衙内犯了傻病,害怕惹祸上身,也不敢上去
劝导。

  偏偏这时候又传来不好的消息,陆谦派去追查那董超薛霸杀害林冲之事的人
回来禀告,说事情失败了。

  陆谦得了消息,怕刺激高衙内,也不敢说。

  又过了四五日,董超薛霸回到东京,先去开封府复了沧州牢城营签发的回文,
又急来殿帅府寻找陆谦。门人着他二人在门口等了,好久才见陆谦陆虞候自里面
出来,一脸的阴森不快,与当日酒肆中宛如两个不同的人。

  董薛两人见了急忙躬身施礼,陆谦也自装着看不见。

  薛霸凑到近前,堆起满脸笑容,刚想解释两句,却听那陆谦冷冷道:「这事,
你们自去对太尉大人亲自说吧!」说完自顾自的在前面就走。

  董超薛霸急忙在后面紧缩脖颈,快步跟着,正是中午时分,阳光毒热,不知
怎的两人却感飕飕凉意直透到骨芯里去。[/font][/color]

[[i] 本帖最后由 没有明天 于 2009-8-11 19:18 编辑 [/i]]

lqaxzic 2009-8-10 18:39

[color=Blue][font=宋体]              [color=Red]第十八回和尚[/color]

  书接上回。

  且说那董超薛霸所干的防送公人乃是开封府内各类公人中最下等的差使,如
苦力一般,靠两只脚吃饭,只是名义上好听些罢了。两人身份卑微,连顶头上司
滕府尹的府第都未曾得进过,就更别说这国家中枢一般的殿帅府了。两人随陆谦
进了府,只觉得周围气氛压抑,处处透着威严,生怕任何举动都不恰当,束手束
脚,也不敢抬头,只紧盯着陆谦的脚跟小步快走。

  左拐右拐,好一会,才来到一处厅堂所在,只听那陆谦禀道:「恩相,董超
薛霸二人带到!」紧接着又听陆谦喝道:「董超薛霸,还不快些叩见太尉!」

  两人也不敢抬头上看,当即跪下,直对着厅堂正中的座上,叩首如捣蒜,口
里不约而同的道:「小人,开封府前当差的公人董超(薛霸)叩见恩相大人!」

  好一会,就听着一声放茶杯在桌上的声音,又听一人缓慢道:「就是你们防
送林冲去得沧州?」这说话的人自然就是高太尉了。

  两人中,薛霸甚是灵活,忙道:「回大人,正是小的二人。」

  高太尉道:「那陆虞候曾对我说,你们是办事妥帖可靠之人,既是如此,为
何托你们的事没办成?」话里隐隐透着不悦。

  薛霸当即把早想好的话说了出来:「回大人,这事小人知道是大人的托付,
哪敢轻视怠慢?一心要办妥,也好讨大人欢心。自离东京城五六日的路程中有一
个凶险的所在唤作野猪林,少有人烟,十分僻静,小的两人商定就在那里结果了
那林冲,为了动手时少些麻烦,临到野猪林前一日夜间投店时,小人还故意烫伤
了林冲的脚,次日到了野猪林,小人二人依议而行,将那林冲捆绑于树上,举棒
就待要了他的性命,那知突的自横里飞过来一柄禅杖,松树背后窜出一个胖大和
尚,三两下打倒了小的二人,将那林冲救下了。」

  高太尉道:「和尚?哪里的和尚?」

  薛霸道:「正是,小人已探知,那和尚本出家在五台山,名唤智深,俗姓鲁,
因不避荦酒,人皆称他作花和尚鲁智深。数月前来大相国寺内挂搭,被大相国寺
住持智清长老安排在酸枣门外岳庙间壁的菜园内做了菜头,他不知怎的竟与林冲
结识做了兄弟。那厮救下林冲后,自说当日林冲受了官司,因横竖无处救他,在
酒肆里苦闷饮酒,那知却无意中听晓了陆虞候与小的二人商议这事时的谈话,便
暗中跟着到了野猪林,一早在那里埋伏,却在小人动手的关键时候出手相救!后
来又一路护送至沧州,小人因此下手不得。」中间虽有小旋风柴进款待林冲,林
冲席间棒打洪教头一节,但因薛霸深知日后少不得要自柴进庄边走过,得罪不起,
反正与高太尉交代的事也无多少关系,因此故意隐瞒不说。

  高太尉斥道:「纯粹一派胡言,那和尚既然有心救下了林冲,已犯下朝廷不
赦的重罪,依照常理来说,岂会轻易放过你们?你二人如今却怎的会无事?怕不
是你们办事不力的托词?」

  董超薛霸急忙叩首,喊冤道:「大人明查!」

  董超道:「那鲁智深武功高强,小人二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本要取二人
性命,实是那林冲宅心仁厚,替小的求情,小的与薛霸这才无事!」

  高太尉又冷笑道:「林冲?宅心仁厚?」

  薛霸急解释道:「林冲救小的二人,恐是别有企图,哪里来的宅心仁厚?大
人若不信小的二人刚才所言,那和尚如今还在那大相国寺内,派人抓来一问便知
小人所说真假!」

  高太尉又冷笑两声,道:「若真是他坏了我的好事,我岂会放过他?我暂且
信了你们这一回。你们也知了,这事是极秘密的事,当下在此的人都是我心腹之
人,他们自不会外传多说,但若日后我听到半点有甚不利的话,定是你们在外造
谣生事!那时、、、、」他话不说尽,只哼哼两声。

  董薛二人吓的满头大汗,又是好一通叩头,薛霸道:「小人能为太尉做事,
实是三生有幸,前世的福份,哪还敢去外面胡说八道?回去后,小的二人直把此
事忘记,只当未曾发生过就是了。」说完轻轻咳嗽一声,自怀里掏出了那十两金
子,董超也掏了出来,双手捧过头顶,薛霸又小心翼翼的道:「小的二人,未能
完成太尉托付之事,心中很是惭愧,这是当日陆虞候给小的二人的,还请大人收
回!」

  高太尉口气略有缓和,道:「这点东西,你们收了吧!虽然没有办妥,总是
也费了心!算是辛苦费用。你们滕大人那里我自会替你们说些个好话!日后定有
任用提拔!」

  董薛二人急忙又是一阵叩头,口里不住道:「多谢恩相大人栽培!」

  高太尉摆摆手示意陆谦自领了二人出府去了。

  大相国寺的智清长老只所以能做了住持,佛法精不精湛暂放一边,主要的是
为人处事圆滑得体,深得东京城内上下大小官员的喜爱推崇,就连当今圣上道君
皇帝都对他很是信任敬仰,尊称一声禅师。在他的动作下,大相国寺香火兴盛一
时无双。

  这日无事,智清正在禅房内做功课,忽感心神不宁,正迷惑间,一小沙弥进
来禀告,说是殿帅府高太尉的心腹人虞候陆谦前来拜访。

  智清长老沉吟一下,说了个请字,自到茶室相候。

  不多时,陆谦走了进来,躬身施礼,道:「许久不见,长老一向可好!」

  智清长老呵呵一笑,道:「虞候贵人事忙,怎得暇来我这里?且少坐片刻,
待我煮上两怀香茶,品上一品!」

  陆谦忙拦道:「不敢惊扰长老大驾,长老,我此来实有要事!」

  智清面色不动,笑道:「不知虞候有甚要事?」

  陆谦道:「我此次是奉高太尉之命前来印证一事,但不知长老处可有一名唤
智深的挂搭僧人?」

  智清一动道:「智深?」

  陆谦道:「正是,据闻此人正在大相国寺的酸枣门外的菜园做个菜头?不知
是否确实!」

  智清长老沉吟道:「确实倒是确实,他乃是我师兄五台山文殊院的智真长老
介绍前来的,见他莽撞无礼,便安排他做了个守菜园的菜头,只是不知这智深怎
么了?怎会牵涉到太尉!」

  陆谦道:「长老不知,那菜头智深惹下了天大的祸事,他竟然大胆于押解路
上截救罪犯林冲,犯下不赦之罪,太尉得了消息,十分怪罪他,但顾忌长老的脸
面,所以先派我过来说知给长老,但若是事实,长老还要速速与他撇清关系,免
得受了牵连!」

  智清长老闻言当即脸色大变,他对于林冲之事自然知晓一些,当日鲁智深来
求他救救林冲,他顾忌高太尉的权势未敢施救,后来鲁智深不知何故不再来扰他,
他只当不知,还以为就此罢了,哪会想到鲁智深竟会胆大如此。他忙道:「还烦
请虞候回禀太尉大人,多谢他提醒,我自马上着手处理此事!」当即喊来监院,
道:「你且把那智深的度碟拿了,赶了他出去,直说大相国寺不再许他挂搭。」

  监院有些疑惑,也不敢多问,领命去了。

  陆谦道:「他不在大相国寺内挂搭,便与长老无关!长老放心!我这就去开
封府,太尉命我将此事告知滕府尹,好捉拿那智深!」

  且再说那智深,原姓鲁名达,本在渭州府小种经略相公处做个提辖官,为人
最是豪爽仗义,嫉恶如仇,最爱抱打不平,只因当日为了救助偶遇的一卖唱妇人,
三拳打死了当地有名的黑道人物恶霸「震关西」郑屠户,犯下人命官司,从此亡
命天涯,后机缘巧合,入了五台山文殊院受戒做了和尚,只是他脾气火爆,凡是
出家人的规矩十条倒有八条不遵守,整日饮酒吃肉肆意胡为,好在那文殊院内的
住持智真长老是个慧眼识真的人,知道这智深日后定可修成正果,因此特意护着
他,小打小闹也就由他去了,只怪智深不懂收敛,到后来闹出的事情实在太过出
格,文殊院内众僧再不肯容他,智真长老也不好再相护,无奈只好推荐他到东京
城大相国寺内挂搭谋个知事做。

  大相国寺住持智清长老见他生的体高身大,面相凶恶,又不懂佛门礼节,已
有几分不喜,看了师兄的荐书,知道那智深本犯了命案在身,更是心生厌恶,有
心推了出去,但又不好驳了师兄的面子,与众职事僧人商议后,只好让他去了酸
枣门外的菜园内做了菜头。

  那菜园边本住了二三十个无赖泼皮,平时只靠偷抢这菜园内的菜蔬去卖过活,
大相国寺以前守菜园的住持老和尚,惧其人多势众,从不敢管。众泼皮得知鲁智
深初来乍到,只道也如先前的僧人一般好欺,便故意寻事欺辱,哪知智深武功高
强,非但没有吃亏,反而暴打了众泼皮一顿,降服住了那他们,醉后趁着酒兴,
更是力拔垂杨柳,惊得众泼皮目瞪口呆,甘心拜了他作师父。自那后,智深便安
心做了菜头,每日里和众徒弟饮酒习武,过的好不快活。后来偶遇林冲,所谓英
雄相惜,两人相互仰慕,道通了名姓,发现竟还有些渊源,索性做了兄弟。

  林冲摊了官司后,智深欲救,却是有心无力,正自烦恼的时候,谁知竟在小
酒肆内,偶偷听了陆谦与董超薛霸的谈话,起了疑心,觉得那三人可能会在路上
害兄弟林冲,只因当时抓不住现行,也不好立时发作,便暗自跟随了董薛及林冲,
一路着意提防。路上果见董薛二人心存歹意,要在野猪林内害了林冲,便出手相
救。又跟着悉心呵护送至沧州边界人烟稠密处,方与林冲作别,自向回走了二三
里路,还是不放心兄弟安全,又悄悄地跟上林冲董超薛霸三人,暗中又护送了一
段路程,确信那董薛二人再不敢胡为,这才安心回转东京城。

  一路辛苦自不表述,回到酸枣门外的菜园。菜园有那众泼皮徒弟帮忙,倒也
收拾的井井有条。

  众泼皮见师父回来,无不高兴,登时打酒割肉,为师父接风洗尘,鲁智深护
送林冲这一路,确也辛苦劳累,他本是个见到酒肉便兴奋的人,登时把烦恼丢在
脑后,大口饮酒,大口吃肉,好不痛快。至此,一切生活如常,每日里只是习武
种菜,吃的好,睡得也香,也无甚心事了。[/font][/color]

[[i] 本帖最后由 没有明天 于 2009-8-11 19:19 编辑 [/i]]

lqaxzic 2009-8-11 19:15

[color=Blue][font=宋体]              [color=Red]第十九回缘由[/color]

  书接上回。

  却说那日智深吃得酒醉,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正在呼呼大睡,忽被人硬拽了
起来,只道是徒弟使坏,心中十分不悦,眼睛未睁开张口就要骂,谁知却是监院。

  那监院把度碟等一并抛在他身上,喝道:「智深,这是你的度碟,住持令你
当时就走,大相国寺不再留你挂搭。」

  智深酒力未下,便醉醺醺的道:「凭什么他说让我走就走?我不在这里,却
向何处去!」伸手就要抓他质问。

  监院连忙后退几步道:「住持说话,岂敢不听,我自传话于你,如不信你去
问住持吧!」说完忙走了。

  智深摇摇晃晃的跟了出来,骂道:「住持那秃驴在哪?且让他来与我说话!
看他吃了天大的胆子,敢赶我走?」一旁早有泼皮徒弟扶住。

  便在此时,匆匆自菜园外跑来几个泼皮,都是一脸慌张,远远的高声叫道:
「师父,祸事来了。」

  智深白白眼珠喝道:「祸事?甚祸事?有祸事师父顶着,怕个鸟甚?」

  那众泼皮跑到近前,其中一个为头的,唤作青草蛇李四的道:「师父,妨才
我等自开封府前经过,见府前正聚集人马,约有百十多人,平时开封府缉拿人犯,
最多不过十几个人,何曾有过如今天这般大的阵仗?我不免有些好奇,便问个相
熟的公人,那人说,酸枣门外的大相国寺的菜园内有一个武艺高强的和尚,胆大
包天,竟然敢半路截囚,犯下死罪,因此前往缉拿。这说得岂不是就是师父你!
我等听了,急忙跑来报信于师父!」

  智深撇撇嘴道:「开封府拿我?我怕他鸟甚!百多人我就怕?来人,抬我的
禅杖,拿我的戒刀来,看师父干这众鸟人一场!」

  旁边有好事的泼皮巴不得开开眼界,急忙就去拿了禅杖戒刀来。另有几个也
拿起棍棒,叫叫嚷嚷,但若师父动手时,也好上前帮忙。

  还是李四晓的事理,眼见智深还未酒醒,一时急了,伸手自一旁提起一桶清
水,不由分说,从头便浇倒了智深一个全身。

  清水颇凉,一时智深头脑清醒了几分,正待喝骂,那李四道:「师父武艺高
强谁人不知,但常言道一拳难敌四手,好汗不吃眼前亏!那公人人多势众,莫不
如暂且就此避开了去,等风声过后,再讨公道不迟!」

  智深正在犹豫,忽听得城门方向声音大乱,隐约看见当头几名公人骑着快马
向菜园方向急奔过来,他跺跺脚,叹了口气,拿了禅杖戒刀,如同上次三拳打死
镇关西后一般,自菜园后门急急走了。身后传来大声叫喊,回头望时,只见菜园
里退居廨宇处浓烟冲天,却不知是被谁点着火了。

  那鲁智深自这后浪迹江湖,后机缘巧合上梁山做了步军头领,跟宋江东征西
讨,最后圆寂于杭州六和塔下。此人心胸宽广,一生只爱抱打不平,为朋友两肋
插刀,纵死不惜,实是真正的英雄豪杰。《水浒正传》里自有详细交代,这里不
提。

  再说高衙内虽然对那张玮儿念念不忘,但因为有宿太尉横摆在面前,总不敢
就来强娶硬迫,那宿老头生性耿直,脾气又倔犟的厉害,发起火来就是当今皇帝
当时也得惧让他三分,若是真的因这事与他闹翻了脸,这宿老头一怒把事捅到皇
上那里事情可就大了,先不说道君皇帝会不会偏袒着谁,单就一个理字上自己这
边就说不过去,责怪两句算是轻的,就怕下旨把这事情的缘由经过一查到底搞个
清楚,到那时恐怕非但那妇人得不到,就是高太尉也会落个替子行凶陷害忠良的
罪名,一并受了牵连。若单是为了与这小小妇人痛快痛快,就要把周身的这富贵
荣华彻底抛开,他是万万不肯的。高衙内虽然被淫心迷了心窍,但两者孰轻孰重
心里总还是明白清楚的很。

  想通的这一节,自然这高衙内的病就去了许多,加上吃着太医院刘太医开的
上好补养的良方,虽然还是一脸的病态,但内里还是好了很多,只是对那张玮儿
还是不太甘心就此罢手,便依旧躺在床上懒着不起,每当高太尉不放心前来探视,
就装作的好象要断气的样子,这样做无非就是给高太尉点压力,快点了了他的心
愿。

  高太尉前些时既然在儿子面前许下要帮他娶了张玮儿的话,也不好自打自脸
的反悔不做,只得每日安排老都管前去宿太尉府相询。

  初时宿太尉还接见那老都管,好言说自己已与张家方面说了这桩婚事,只是
张家那边还要再说和一番,后来实在不堪老都管的烦扰,但碍于高太尉的面子,
也不好翻脸,便让人推说自己不在太尉府内,不再见他,只命那心腹人徐传代为
接待。

  那徐传也是个人里精,每次见了老都管都热情招待,好茶相奉,谈任何事情
都行,只唯独一谈到这婚事时,徐传就顾左右而言他,不答应任何事情,也不多
说任何一句话。

  面对这情形,老都管也无可奈何,只是高太尉既然让他如此做,他便照做便
是。如果不做,责任反而成了他的了,不好担待。

  这日傍晚,富安领着一个头盖红纱的女子来见高衙内,命那女子在一旁站了,
自己却凑到床前,一脸的谄笑道:「衙内,小人给你老寻了个人来!」

  高衙内有气无力的不屑道:「什么人啊?少来烦我。」

  富安笑道:「衙内总得瞧上一瞧,若不合少爷的意,才好再赶小的走。」

  高衙内这才回过脸来,斜瞧了一眼,这时富安急忙将那女子拉到床前,轻轻
的把红纱拿下,只见一个俊俏的脸庞露了出来。

  高衙内一看登时便坐了起来,他满眼泪水,哽咽道:「娘子,可想煞我了,
你难道答应了婚事不成?难道这是在梦中?」他对富安怒道:「你这不懂事的东
西,娘子来了,为何不提前说于我知,不好让娘子见我这等样子!还不快快请娘
子一旁坐了,不要累着。」

  看官,你道那高衙内为何一看见这女子就会有这样表现,却原来眼前这女子
脸庞眉目之间竟与那张玮儿有七分相似,再加上刻意的梳装打伴,高衙内又因思
念太深以致精神恍惚,未加细细辨认,这才认错了。

  那女子嫣然一笑,口角眉梢尽是风情,轻轻说了句:「多谢衙内!」

  高衙内听来,全身不禁酥了。

  富安识趣,已悄悄的退了出去。

  或是床板不结实,屋内不一会传来咯吱咯吱的急速响动声,粗粗的喘气声,
娇滴滴地呻吟声,直传出多远去。

  未到半盏茶的功夫,只听蓦的传来高衙内声嘶力竭地驴一般的两声哼叫,声
音便彻底停寂下来。

  良久,只见房门一开,高衙内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走了出来,俨然换了个人
一般。

  富安凑了上去,笑道:「怎么样,还满意吧?衙内!」

  高衙内不置可否的道:「这个女子是哪里来的?怎会与那林冲娘子如此相象?」
他不是傻子,经刚才一事后,自然知道了那女子是假冒的。

  富安笑道:「小的见衙内为那林家娘子痛苦万分,很是着急,那日吃酒时,
恰巧遇到这个女子,见与那林家娘子有几分相似,便把她拉了回来,虽非是那真
的林家娘子,但总好过没有!也可暂解衙内的相思之苦。」

  高衙内颇感满意的点点头。

  这时,富安又凑到近前道:「衙内,前些时童衙内曾派人来找过小人,问询
衙内何时得暇,约定个时间,也好比上一比,看看谁的轿子更快些,我听说,童
衙内杨衙内对人夸下海口,说以他们轿子的性能速度,纵观东京城内,无人堪比!」

  高衙内冷笑一声道:「夜郎自大!井底之蛙!咱们的轿子怎么样了?」

  富安道:「自经那瑞安桥边的‘飞骣’轿行的贾老板改装后,一直小心存放
在后院,只等衙内使用!」

  高衙内道:「罢罢,老子最近心情一直不好,合着今天高兴,今夜就与那姓
童姓杨的赛上一赛,也好放松一下!你去与他们约好,今夜二更,和以前一样,
就在东门内的红庙见,不见不散。」

  富安答应一声,自去安排。

  看官,你道甚是「飙轿」,且听写者多解释两句。

  却说人这一生自哇哇降生落地以来,周身不带半点物件,论说人人都是平等,
但只因机缘不同遭遇不同,所得的财富权势也就不同,于是就有了高低贵贱之分,
因此有的人生来就能骑马坐轿,而有得人只能靠双脚走路,有的人山珍海味吃腻
不屑吃,有的人却只能终是为裹腹而奔波,这就是常言所说的「有福之人不用忙,
无福之人跑断肠」的道理。

  象高衙内及童贯杨戬之子之流的人,只因投胎投得好,投到了个富贵人家,
生来虽不带一物,但有老爹挣下了莫大的家业,生下来就如进了蜜糖罐一般,吃
的用的不怕没有只怕不好,老爹又不求他有甚作为能挣多少钱,只要他长大后能
为家里留下后人延续香火便是最大的功劳,因此平时对他们少有管束教育,任其
胡为,不闯出大祸来,老爹们就觉得儿子很争气很有出息了。这些少爷羔子二世
祖们得了父母长辈们的纵容默许,只要好好享受玩乐尽情享受人生就是,平日里
是什么刺激玩什么,什么高兴玩什么,至于所作所为会不会违禁犯法,会不会对
他人遭成伤害,是从未想过,也从未怕过,在他们的心中,自己本就是高人一等
的人,法律法规不过是专门为他们这种高等人留出特权,约束低等人行为的工具
而已。

  所以说投胎也是一门学问,投胎投到富贵有权势的人家,又若单单是个独子,
那一辈子真是个啥也不用愁了。

  闲话休提,再说那「飙轿」,却是少爷羔子二世祖们众多新奇刺激玩乐方法
中的一种。原来旧时轿子底部两侧都是装有木轮的,并不单纯只要靠人力抬行,
但若抬轿的人累了,就可以推轿前行,后有聪明过顶之人,发明了一种精巧机括
装在轿内,一旦拨动机括,轿子便可自行前进,速度飞快,省时省力,方便异常。
因机括精巧与否以及轿体自身质量的原因,轿子的速度有快有慢。速度越快,越
让少爷羔子二世祖们感觉疯狂刺激,因此他们常常聚在一起比赛,谁的轿子的速
度最快,谁就会胜出,胜出者往往自以为无上光荣,这种比赛有人给了个专用的
称呼谓之「飙轿」。

  因「飙轿」速度太快,常常伤及无辜行人,具有很大的危险性,因此宋时是
严令不许私自飙轿比赛的,专设「轿马司」对此查办严惩。象高衙内这种少爷羔
子二世祖们却不在意这些,仍旧私下里组织比赛,疯狂「飙轿」。[/font][/color]

[[i] 本帖最后由 没有明天 于 2009-8-11 19:21 编辑 [/i]]

lqaxzic 2009-8-12 19:08

[color=Blue][font=宋体]              [color=Red]第二十回轿祸[/color]

  话说这宋朝定都东京开封府,历经数代皇帝苦心经营,至徽宗道君皇帝时已
是当时天下最繁华的所在,人口愈百万,三教九流,商贾耕读,各色人等,皆混
聚于此,纵观天下国都者一时无有堪比,时人莫不以曾到东京城一游为荣。曾有
人写过一首词证其繁华:州名汴水,府号开封。逶迤按吴楚之邦,延亘连齐鲁之
境。山河形胜,水陆要冲。禹画为豫州,周封为郑地。层迭卧牛之势,按上界戊
已中央;崔嵬伏虎之形,象周天二十八宿。金明池上三春柳,小苑城边四季花。
十万里鱼龙变化之乡,四百座军州辐辏之地,霭霭祥云笼紫阁,融融瑞气照楼台。

  又有一名唤孟元老的曾著《东京梦华录》,同样追述其繁胜,却道:「正当
辇毂之下,太平日久,人物繁阜。垂髫之童,但习鼓舞,斑白之老,不识干戈。
时节相次,各有观赏:灯宵月夕,雪际花时,乞巧登高,教池游苑。举目则青楼
画阁,秀户珠帘。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琦飘香。新
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八荒争凑,万国咸通,集四海之珍奇,
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庖厨。花光满路,何限春游?箫鼓喧空,几家夜
宴,伎巧则惊人耳目,侈奢则长人精神。」

  而东京城内最繁华的地方,却是位于城市中心的大相国寺周围一带,汴水自
寺前昼夜无息地流淌而过,天下闻名的那如一弯虹似的天汉州桥就在此处横跨汴
水,交通两岸,寺旁两岸商铺酒楼林立,又遍布勾栏瓦舍,歌舞戏曲,古玩杂耍,
奇巧淫技,无一不有,实是当时天下第一等的经营贸易场所,也是第一等的玩乐
场所,名流文仕,也多留恋于此。

  单说在那诸多勾栏瓦舍中有一座「鼓瑟齐鸣楼」,专演戏曲,乃是同行中的
佼佼者,老板姓苏名禅,祖籍四川梅州,攀认当朝大员小苏学士做了本家,因而
诸事上彼此多有照应。数月前,他重金求那小苏学士专为自己这「鼓瑟齐鸣楼」
写了部戏曲唤作《长安恨》,讲述的却是当年唐玄宗只顾迷恋杨贵妃,信用奸臣,
外敌入侵长安京都沦陷,致使黎民百姓遭难生灵涂炭的恨事。这戏说得是前朝旧
事,实际上是暗用曲笔,颇有些警世醒人的意思,苏禅排演此戏又异常用心,不
吝金钱,因此数日前一经演出,立刻在民间引起巨大反响,自开演以来场场火爆,
几乎到了一票难求的地步。

  却再说城南有家书印社里有个名叫韩照的年青人,二十三岁,长得高大帅气,
正是风华正茂年纪,曾求学于有名的东南书院,饱读诗书,通晓经史子集,虽然
学业勤肯略有小成,但因家境贫寒,无多余银两让他托人走关系,因此难以在科
举官场上一展身手,眼见搏取功名无望,无奈便退了学,在书印社里寻了个勘印
校对的差事,赚些银两养家糊口,薪资虽然少得可怜,但他生性豁达开朗,是个
随遇而安的人,因此却也过得舒心快乐,有人为他介绍了一个良家贤惠女子,只
待转过年来就娶嫁过来,大好前景可谓触手可及。

  却说那日韩照听得旁人议论《长安恨》,他本也是个戏迷,听人说好,难免
心就动了,于是便左托关系右托人,好不容易弄了几张票,当晚约了几个好友一
同去看。

  端的是出好戏,观者如山,只把那戏楼挤了个水泄不通,戏至高潮,叫好声
如雷震一般,韩照这几个空有满身抱负不得施展的年青人也是个个看的热血沸腾,
痛骂奸臣误国,大叹社会不公。

  正当众人沉浸戏中,悲国忧民之即,忽然自人群里传来甚不搭调的几声哈哈
怪笑之声,又有个嗫声嗫气的女子道:「怎么才死了这么点人啊!」

  众人回头看时,却也认的,乃是东京城内有名的两个怪胎,男的名唤刘肥猪,
女的唤作林成羊,年龄都在一十八岁左右,这两人出生时就与普通寻常之人不同,
别人出生时都是要在娘肚子里经过十月怀胎,唯独这两人到了九十天上便等不得
急着出来了,当时白白的皮肤上连点血丝都没有,屁股上竟然还有条未退掉的尾
巴,就如大老鼠一般,接生婆拿在手里看了,以为是个怪物,当场竟吓晕了过去,
幸好爹娘不嫌,还拿他们当个宝,好生喂养,这才活了性命!长大后虽然体貌外
观也与普通人发育的一般无二,但实质上大脑还是因为早产没能发育完全,说话
办事便与常人不同,更是事非颠倒好坏不分,常常以丑为俊,以臭为香,装酷扮
嫩,打伴怪异,满身穿洞,自谓之潮流;加上爹妈娇惯又不好好教育,半点做人
的道理都没学得,什么礼仪廉耻、正义信用全然不会,每日最爱和几个猪朋狗友
聚在州桥下面的阴暗处做些见不得人的怪异勾当,好心人见了说教,他们不以为
耻,反笑别人不懂、是跟不上潮流的傻瓜。人们不耻其行为,给他们起了名称叫
作脑残儿。

  「是啊,确实少了点!」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接了话茬,正是刘肥猪。那刘
肥猪倒也人如其名,生得是体胖如球,剃脑袋特意只剃了半个,一边有头发一边
没有,脑后留了条小辫子上挂了两只铜铃,来回晃动响声,再看脸上竟如女人家
一般涂脂抹粉,血盆大口更是涂了一层厚厚的玫瑰红,仿佛刚刚饮血归来。这种
另类打扮,看得让人只倒胃口,好想呕吐。

  那林成羊打伴的更不咋地,浑身上下的衣物乃至面部化妆,全部一律紫青色,
指甲留得好长好长,也涂成紫青色,毫无一点良家女子的味道,真如妖精一般。

  两人全然不在意众人注视的目光,林成羊自顾自的道:「我以为会很多咧!
汉人这么多,多死点也无所谓了!」

  刘肥猪道:「要我是那姓安的,怎么着也得来个屠城不留一个才是!」

  林成羊指着台上的安禄山道:「哇,好酷哦!我前生一定象他一般,是个番
人!穿番服走在雪里的感觉最高贵!番人的东西我们都要学,看人家穿着多好看!
哪象汉人土包子一般!他怎么就会失败了!真气人!他若取了大唐,做了皇帝该
多好!」

  她这话激起了民愤,周围的人顿时个个义愤填膺,纷纷指责!

  林成羊翻着白眼,不屑道:「我就这样说怎的?你们汉人就是土!」她这人
纯粹是白痴,说了几句她还真就拿自己当番人了。

  韩照按耐不住,几步窜过去喝道:「闭上你的臭嘴,白痴就白痴了,不会说
话就别说,一张口就满嘴的茅坑味!背祖忘典的东西!还是快回家好好翻翻家谱,
问问你父母大人,看看你身上流的是什么血!怪不得人人都叫你脑残!吃着汉人
的饭,流着汉人的血,偏说些媚外的话,你这不是作死么你!」他这几句一气呵
成,却也骂的痛快。

  刘肥猪听了蓦的站起,骂道:「管你鸟事,我看是你不想活了!」他不责怪
小情人说话脑残,只怪罪别人欺辱自己,撸起袖子来就要动手打韩照。脑残儿都
是一根筋,一旦受了刺激,最大的本事就是动用武力玩横的,倒也不是吓唬人,
他们本来就命贱,所以不珍惜别人,更不珍惜自已,所以动不动就以命相搏。

  这一下,周围的人更是盛怒不已,几个壮汉立刻迎了上去,一把扯住刘肥猪
的领子就要打。

  刘肥猪虽然脑残却并不是完全傻了,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见犯了众怒,
嘴里虽然还在凶恶叫嚷,眼睛里却流露出一丝怯意,当即就有些软了,这时林成
羊道:「犯不着和这些土人动粗!失了我们的身份。」拉着他便走了出去,临出
门前,刘肥猪再现无赖本色,对着韩照狠看了两眼,恶狠狠的道:「小子,你等
着!」两人灰溜溜的走了。

  宋时之人处世最是奉行「明哲保身」、「事不关已,冷漠视之」这两原则,
一旦别人出事,最爱瞧个乐子,虽观者成圈,但真正能伸手相助的却没有几个。

  这次戏楼里的人们难得如此团结,赶走了脑残,真是一场莫大的胜利,戏楼
里欢呼声顿起,这时「鼓瑟齐鸣楼」的老板苏禅走上戏台,高声道:「各位!各
位!休教那‘有人生无人教养之辈’扫了大家看戏的雅兴,咱们继续看戏!」言
罢,鼓瑟声响,却见「美人杨贵妃」走了上来。

  好戏继续。

  直到三更,戏才结束散场。

  返家路上,韩照与朋友对戏中情节犹议论不止,却也明白,自己也好朋友也
好,所发的那些愤慨全部都是空谈,不过是一时书生义气而已,再联想到自己现
在境况,不由大生怀才不遇之感。又想到那脑残儿,竟然会有这样的人存在,真
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心里胡乱想着这些,脚步难免就慢了许多,正走着,恰来到东御道的十字路
口,朋友们已先走了过去,他自在后面跟着,突然两抬轿子并排着飞也似的自面
前冲驶而过,险险没撞上,他正要张口喝骂,却蓦的感觉左面风起,再想扭头看
时已来不及了,只听「呯」的一声,一股巨大的冲力将他高高抛起,象个口袋一
样,在空中翻滚了几圈,然后重重的摔在十数丈外,顿时脑浆迸裂,满地鲜血,
惨死当场。

  韩照的朋友们已到了路的另一边,听到响声,回头看时,韩照已倒在血泊里,
眼见自那轿子里露出一张苍白瘦长的脸,望了望韩照,又望望周围,启动轿子便
要离开。韩照的朋友们急忙便指着轿子大喊:「不要走!」呼喊着向路这边奔来。

  这时旁边早有打抱不平的路人拦住了轿子去路,许多路人围了上来,纷纷指
责轿里人无德,轿里人探出身子喝骂道:「快让开,管你们什么事!」一个路人
闻言气愤不过当即就过去给了他两记耳光。

  轿里人挨了打,本要反抗,但看到路人人多势众,不免心虚,也是害怕,立
刻躲到轿里不再出来,一只手捂住脸,眼睛却自不住的自指缝间向外偷窥。

  因见轿子上挂了一块「禁苑」标志的牌子,知道是当朝一品大员的坐驾,所
以并无路人敢上去拉那轿里人出来,只是围堵在那里,单等轿马司的人前来处置。

  轿子的牌子虽然挂的是「禁苑」标志,但轿子实际上是高衙内的。

  那牌子是他为了出门方便,避免高速驶轿时,被与他不熟悉的轿马司的公人
抓住,少些麻烦,特意让他老爹高太尉找了轿马司的人给做的。

  轿里人却并不是高衙内,乃是当今道君皇帝最为宠爱的三皇子赵楷。

  道君皇帝共有二十五个儿子,唯独这三皇子赵楷,性格与他最为相象,人也
生得俊雅风流,酷爱书画诗词,善画花鸟,极为精致,又聪明异常,有一年他曾
经偷偷地参加了科举考试,由于他文采的确非凡,竟一路披靡,进入了殿试。在
殿试中发挥更是出色,夺得了头名状元。发榜后,赵楷将实情告诉了徽宗道君皇
帝,徽宗高兴之余,却怕天下士子说闲话,就把当年的第二名(榜眼)王昂提为
状元,因此颇得道君皇帝的喜爱。

  看官,你道为何这三皇子会在这轿中,而那高衙内哪里去了?且听写书者慢
慢道来。

  却说那日高衙内来了兴致要与童贯杨戬的儿子比试「飙轿」,当晚二更,依
约在东门红庙前会了面,才知道与童杨二人一同前来的竟然还有三皇子赵楷。

  赵楷开始时并没有飙轿,只是为他们做了个评判,谁知他见高衙内的轿子性
能出众,一连赢了三场,风光之极,难免技痒,便有意要试用一下。

  皇子垂青,实在是莫大的抬举,更因这赵楷很有可能日后要继承大宋皇位,
高衙内巴不得有机会讨好攀交,因此便急忙把轿子让了出来。

  赵楷的驾轿本事说来真是差的很,尽管童杨二人有意相让,还是远远地落在
后面,越是落在最后,他越感觉没有颜面,不禁有些脑怒,眼见童杨二人越跑越
快,心里起急,手里操控那加速机括的力量便没了轻重,轿子一下便如飞一般的
奔跑起来,他正得意,却蓦得发现前面正有一人,再想停时已来不及,轿子便一
下硬撞了上去。

  轿子停下后,他探出头去看,一见被撞的人横尸当场,他心就凉了。

  虽然贵为皇子,但他也知道那毕竟是条人命!

  他第一个反应是逃避!反正谁也不知道是谁撞的,因此便想驱动轿子离开,
哪知却被人拦了下来。

  高衙内与众多随从一直在后面紧紧跟着,赵楷撞人的那一幕他看的清清楚楚。

  「赶快跑啊!」他不禁狠狠的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趁着人们都在惊讶
的时候,赶快跑掉才是此等状况下最好的办法,这是他多次撞人后总结出来的经
验。

  可惜的是赵楷毕竟不是他,竟然停下来看了看,结果被人拦下了。

  眼见赵楷无法逃脱,高衙内不禁暗暗叹口气,只好远远的在一边停了轿子,
先安排人赶快去轿马司寻关系,随着人流走了过去。

  看着周围愤怒指责的百姓,虽然赵楷挨了打,高衙内也不敢过多表示,只是
站在轿边,尽量不让过多的人靠近。

  过了一会,一个轿马司的差役骑着马飞快赶来,围观众人见官差来了,让出
一条路,那差役走了进来,他冷冷的看了看轿子,揭起轿帘看了看,又去看了看
十几丈外横死当场的韩照,便拿出个薄子记录起来。

  高衙内本想过去表明身份说上几句,又怕惹起民愤,正彷徨无计之时,只见
富安陪着另外几个轿马司的差役自远处走来,那富安向高衙内打个眼色,高衙内
这才放下心,轻轻地咳嗽两声,低声对赵楷说了句,「妥了!」

  赵楷几乎吓傻了,听了这句话,这才松了口气。

  新来的差役中,为首的一人,生得高大威武、相貌堂堂,一表人材,他来到
轿前看了一眼,也不寻问,便对身后的人道:「先把人带到司里,好生看管!」

  当即有人牵过马来,扶那赵楷上了马,自有人看押着去了。

  这时富安走了过来,低低的对高衙内道:「衙内,咱们走吧,这里就交给轿
马司的人做就行了!」

  高衙内点点头随着富安出了人群,来到无人处道:「和你同来的那差役是谁?
你可打点好了?」

  富安道:「衙内放心,那人唤作王庆,是我的一个要好的弟兄,这里事交给
他办,万无一失!放心吧!」

  「三皇子呢?他现在哪?」

  富安奸笑两声:「衙内,那王庆说把皇子带到司里去,不过是个托话,这样
才好有脱身的机会,现在三皇子恐怕早回到府里去了吧!改日找个人顶了上去不
就是了!衙内难道忘记了轿马司副主管石铁林石大人的事?」

  「怎样?」高衙内看他一眼。

  富安又笑道:「四年前石大人因醉后驾轿致两死一伤,死者中还有个怀服七
八个月的孕妇,当时撞的胎儿都甩了出来,现场比这不惨多了!结果怎样?虽然
当时顶不住那些刁贱之民的议论压力,被迫受了个撤职待岗的处分,舆论一过,
不照样升官发财?当年不过是个小小的班头,如今不降反升,竟成了轿马司的副
主管员外郎,比先前还要风光的多。曾有人对此提出异疑,那徐长风大人怎说的?
‘此人做事经验丰富,司里十分需要,又念其并非是故意要撞伤人命,故给予悔
改的机会!’区区几句官场话便堵了疑问人的嘴,至于为什么不降反升,那就更
好说了,业绩突出,理所应当。其实究其根里,还不是因为他是杨戬杨大人的远
方侄儿!现在东京城里传着二句民谣唱的好: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
行,就不行,行也不行,还不就十分明白的指出其中的关键,只要上面说行,那
些刁贱之民的话,不过就是痛快痛快嘴,全是白费,鸟用不管!只要关系硬、背
景深厚、朝廷上面有人有靠山,就是天大的事,等风声过后,该发财的发财该升
官照样的升官!这种事说白了就象一张白纸一般,笔在咱们手里握着,想画什么
就画什么,还不是看咱们的意思?别说这事还牵涉上三皇子,就单凭衙内与大人
的实力,摆平这事也不费吹灰之力,哪还有难处!衙内且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

  高衙内点点头道:「但愿如你所说。」[/font][/color]

[[i] 本帖最后由 没有明天 于 2009-8-14 04:35 编辑 [/i]]

lqaxzic 2009-8-12 19:16

上面写的皆是初稿,难免错漏,日后结稿时,当细细修改过,观者不必细究,全当一笑。

lqaxzic 2009-8-13 18:25

[color=Blue][font=宋体]              [color=Red]第二十一回内幕[/color]

  书接上回。

  却说三皇子赵楷骑着马,名义上是被人押着、实际恰如众星捧月一般小心陪
护着去了轿马司,还未到地方,早已得了消息的轿马司的主管许长风,已率领着
司里的一众大小官员,远远地迎接出来,见了三皇子忙不迭的满脸堆笑,行了大
礼。

  三皇子赵楷明显是惊魂未定,连马都下不来,许长风急忙上前相助,这才搀
扶着进了司里最好的会客室。

  借着明亮的烛光,只见赵楷那吓得苍白无血的脸上分外明显地印两个莫大的
手掌印,却是刚才他要逃跑时被那路人打的。

  许长风等人看在眼里,个个面部抽搐,真要比打在自己脸上还痛上十倍。

  这时,高衙内也赶了过来,他只所以来,纯粹是为了显得亲近,这种事来总
要好过比不来。

  高衙内虽然不是朝廷官员,但老爹却是殿帅府的高太尉,乃是徐长风的间接
顶头上司,也不敢轻视怠慢,因此徐长风同样亲自出司迎了进来。

  因怕人多嘴杂,徐长风当下便命多余的人出去,只和副手石铁林留下,关上
房门,命人严守了,没有命令不准任何人进来。

  高衙内气愤之极的道:「看看这些暴民干的好事!把王爷伤成什么样子了,
这事一定查个水落石出,拿住那个行凶者,好歹不能轻易放过他!」

  徐长风连忙称是,一边去瞧赵楷。

  赵楷半个脸颊已是高高地肿了起来,也是他自幼娇生惯养,没受得一点痛苦,
手触之处痛得是呲牙裂嘴,好一会才对高衙内道:「那人怎么样了?」

  高衙内道:「已死了!」

  赵楷道:「救不活了吗?」

  高衙内摇摇头。

  赵楷叹口气,满脸后悔,看了一眼许长风和石铁林,几乎是以哀求的声音道
:「两位大人,你们看应该怎么办?千万不可让父皇知道才好?」

  许长风石铁林对望一下,许长风近前两步道:「王爷放心,此事微臣尽量大
事化小,小事化无!」

  高衙内道:「许大人石大人还要查查那死者的身份,若无甚大的关连,花点
钱尽快打发了,钱不够时尽管去我哪里拿!若因这点小事,耽误了王爷的大事,
你们怕是吃罪不起!」他这样大包大揽的说话,无疑讨好了赵楷。

  赵楷颇为感激的望了望高衙内。

  许长风石铁林急道:「王爷,放心,小人明白!」

  关键的话既然说了,赵楷心事重重,便示意要走,于是许石二人急忙安排了
轿子,为避免惹些事非,请赵楷与高衙内自后面偷偷走了。

  却说当夜晚间,这事除了闹得满城风雨以外,还惊动了另外两个人。

  一个自然是高太尉,他听了高衙内的汇报,非但没生气,反而很高兴,他感
觉这平日里只会沾花惹草、惹事生非的儿子总算长大了。

  他夸奖道:「这事做的不错,当此皇上立储关键时刻,不管日后三皇子赵楷
成不成大器、做不做得了皇帝,他总要欠你个人情,日后你若有事求他,他总要
悉心照顾!钱总要花在最关键的地方才最能体现出价值!这事办的好,这钱花的
值!」

  高衙内难得父亲夸奖,脸上也尽是笑容,道:「爹爹,你老人家总要在那轿
马司的许石二人前为这事再说上一二句话才好!」

  高太尉唔了一声,「这是自然!」当下对站在一旁的老都管吩咐道:「你现
去那轿马司,对许石二人说,让他们尽快结了案,先拿上两千两银票,就说让他
们便宜行事!再有,找顶普通轿子,把出事的那带禁苑牌子的轿子替换出来!现
在这些刁民,对有权有钱人的嫉妒心是越来越强,芝麻大小的事只要沾上一点点
官面,就立刻把自己伪装的好象多么弱小,表现出被有钱人有权人执强凌弱、受
了多大的欺辱一般!岂不知在比他弱小的人面前,还不知道会有多么骄横!轿子
换成普通的,按普通的轿祸处理自然好弄一些!」

  高衙内鼓掌道:「还是爹爹做事周全!」

  另一个被惊动的人却是宿元景宿太尉。他是由道君皇帝亲自钦点确定的三皇
子赵楷的老师,前些时他奉道君皇帝之旨离京外出公干,主要原因就是为了这三
皇子。

  且说宋时尊师重教之风甚崇,皇家尤其更甚,皇子自幼即有德高望重的老师
悉心教导,直到成人成材,多少年时刻相处下来,彼此之间无话不谈,往往老师
也就成了最心腹之人及大谋士。

  宿元景与赵楷的关系即是如此。

  赵楷向来视宿元景为最信任的人,因此当离开轿马司后,他王府也未回,命
人只奔了宿太尉府。

  宿元景算是个严师,听了赵楷的叙述,不禁皱了皱眉,他不免生气:「堂堂
皇家子弟,半夜三更不好好在府内修习德行知识,反而出来与一众泼皮无赖一般
的二世祖疯玩,还出了事!真是有失身份体统,这等品行,将来如何能继承皇家
衣钵,如何做得了个好皇帝!如何能顺服天下人!尤其正当皇帝正要立储之关键
时刻,出了这等乱子。胡闹!」真是越想越生气,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有心发作
一通,但看到学生那可怜楚楚的样子,心又不免软了下来,叹了口气,缓缓地道
:「罢了,你且安心回府休息,一切都有老师作主。你脸上伤痕甚是明显,明日
着人向你父皇那里告个假,每日请安之事暂不去了吧!」

  三皇子赵楷答应一声走了,有了老师的承诺,他的心这才放下。

  宿元景在书房内来回踱步,俟等徐传回来,便道:「你怎么看?」

  徐传道:「这事应该控制到与三皇子没甚关系是最好,如果事情传到了万岁
耳里,一旦万岁对三王爷有了看法,势必在立储的选择问题上会有所动摇,那老
爷你这十几年来的心血将怕是要白费了!」

  宿元景叹了口气道:「我也是如此想法,但怎么控制却是个难题!」

  徐传道:「这个说来也不难,三王爷驾轿的事情,不过那几个二世祖们知道,
只要他们不说,自然别人就无从知晓,这其中关键要看那高衙内的态度,只要他
全部把责任应承下来,三王爷自然会一点事没有!」

  宿元景苦笑一下道:「我何尝不知,只是高太尉那边因前些时张教头的事,
虽然没弄的翻了脸,但彼此间都有些不好看,怕是不好说话!」

  徐传道:「那事不是还没有完结吗?还有很大的回旋余地,两者孰轻孰重,
老爷真应该好好思量一番。再者,我觉得就凭高太尉那在官场上打横磨练多年的
本事,不会看不出三皇子乃是皇储的最佳人选,政治投机向来是他的强项,这事
上我感觉他不会不有所考虑!」

  「你认为他会同意?他会帮我们?」

  「小人觉得他不同意怕也逃脱不了干系,毕竟那轿子是太尉府高衙内的。」

  宿元景点点头,手捻胡须,又细细考虑一番,道:「先等等,看看局势的发
展再说!你且先去备轿,我要亲自去轿马司一趟!」

  徐长风是个谨小慎微没多少本领的人,若非托靠妻舅王黼的关系,他恐怕还
在陕西洪洞县那个穷地方做个没甚前途的小小县丞,自从做了轿马司的主管员外
郎,真如一步登天了一般,这虽不是个什么大不了官职,但为官的风险极小,油
水却多多,是个不用下多少力就能收钱的肥差,若非朝中有很硬的关系,还真不
是一般普通官员想坐就能坐了的。

  看官,你道为何说这轿马司油水多多是个肥差?且休嫌写书人罗嗦,不免要
再插几句题外话,也好教看官你心里清楚明白。

  却原来,宋时的人多是庸俗不堪,奢糜攀比成风,爱慕虚荣,常以穿金戴银
到处炫耀为荣,骑马坐轿便觉高人一等,有钱权贵人家置备下的轿马成群自不用
提,就是寻常人家只要家境殷实,如果不买马或轿子代步,都觉的在人前也抬不
起头来,因此平日官道上是轿马成患,拥挤不堪,偏有那些不三不四道德低劣之
人,仗着有钱有势,不遵守骑马驾轿的行驶规矩,肆意横冲直撞,专显威风,常
常伤及无辜行人,仅这也就罢了,又逢「飙轿」之风盛行,因「飙轿」而被撞丢
了性命者无数,一时民怨在道,议论无休,朝廷因此下令严禁「飙轿」,又专设
轿马司以管理轿马事务。

  说来轿马司的管辖范围颇大,其中有三项最是来钱!

  审理轿祸马祸的案子。但凡发生轿祸马祸,并不用去开封府,不论何时何处,
都归轿马司直接审理,案子中撞人者与被撞者,谁负主要责任?谁负次要责任?
要赔多少钱?要定多大罪?这中间判罚的道理原则可就多了,但若有关系有门路,
该是主要责任的可判成次要责任,该赔钱的可以判成不赔钱,等等,皆可视情况
而定,既然有了私情,自然油水就不可避免了。

  管理交通。东京城内轿马成群数以万计,每逢节日里更是拥挤堵塞,轿祸马
祸擦刮之事时有发生,轿马司因此派人管理交通,疏通道路,对超速驾驭轿马、
不守交通规矩者一律轻则罚银重则没收马轿充公,这中间同样有私情存在,自然
油水也多。

  轿牌马牌。却原来因为东京城内的轿马实在太多,难免不好管理控制,朝廷
无奈便对轿马的数量进行了限制,设了最大上限数,为此特实行轿牌马牌制度,
凡是轿马一律要挂牌行驶,无牌无照者严禁上街,否则便是犯了法规,严惩重罚
不怠。然而随着攀比之风日盛,买轿买马的人越来越多,但因为有上限数的缘故,
并不是人人买了轿马就能得到牌照的,这样一来牌照就成了抢手货,买了轿马的
人往往为了弄个牌照或者弄个顺心号码的牌照,是想尽办法钻破脑袋,而具有发
放牌照权力的轿马司就成了争相行贿的对象。

  其实油水最多的还是这第三项,那审案、罚款时,总还有个都察院在一旁暗
自盯着看有没有官员贪污失职,而发放牌照,轿马司却是集审查发放权力于一身,
别人根本干涉不得,因此,就单这牌照一项,徐长风私下得的好处不下百万!

  这才有了前文所说轿马司的职位是肥差的话!

  话不说不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font][/color]

[[i] 本帖最后由 没有明天 于 2009-8-14 04:36 编辑 [/i]]

lqaxzic 2009-8-16 19:03

[color=Blue][font=宋体]              第二十二回王黼

  书接上回。

  且说宋时官场已到了无官不贪的地步,大小官员但凡有点权力,都莫不是「
拿着鸡毛当令箭」,一点屁大的小事,只要不暗中意思意思,又无什么官场关系,
那要办成是难上加难,各种官面上堂而皇之的借口与难处是随口而来、比比皆是,
一旦暗中意思了、行了贿或者硬关系给打了招呼,却又顺风顺水,啥难处都没有
了!

  说几句牢骚话,再说正题。

  清晨,不知从何时,天空飘起了绵绵细雨,此时更密。

  徐长风一夜未睡,却没有丝毫倦意。

  雨珠间或在轿帘不经意的翻动中冲入轿内,拂在脸上,一份清凉便直透到心
底里去。

  秋意已在不知不觉间悄悄来了。

  街道上行人还少,偶尔遇到一两个打着雨伞,提着早餐,却也是匆匆跑过,
正是「阴天下雨睡觉天」的天气,人若非有急事,都懒的出来了。倒是路两边的
柳杨树,经这雨水冲刷,越发显得漆绿明亮;路过金明池畔时,只见湖面上笼着
一层淡淡的白纱一般的雾气,粉红色的荷花、墨绿色如盘的荷叶,随着风雨摇曳,
忽隐忽现,别具情调。

  若放在平时,身处这种情境,徐长风定会诗兴大发,怎么着也得要吟上一二
首诗,这才样对得起自己也曾是读书人的身份。

  想当年,他任陕西洪洞县县丞时,就曾特意举行了该县有史以来第一次诗词
赛会,轰动方圆百十里,头名自然是他的了,虽因为组织那次诗会耗尽最后几百
两的库银,但却为他赢得了政坛诗人的称号,得意之余,也曾出了本诗集,名曰
《雅颂》,让手下人去县里的书铺里挨个派送放,当然是没有人买,往来读者虽
众,人人却连翻都懒的去翻,书铺老板因为是县太爷的宝墨也不敢扔了,又嫌放
在那里碍事,只任凭堆在犄角旮旯里落满了灰尘,到了后来三年任满之即,眼见
自掏腰包印刷诗集所费的银子靠卖书是挣不回来了,索性心一黑,令全县上下公
人必须人手一本,否则一律踢出公职队伍,只要手里有这书的,提拔之时可优先
考虑。

  自那徐长风来了洪洞县后,为了搂钱早把各等为公的职位都明码标价,只要
有钱,不问品质能力就是傻子也可做公人,至于是否超员、人员用不用的着,是
全不在意,看官且想,这小小洪洞县三年来被他私自滥用的公人何止几千人?!
这些公人花钱削尖脑袋硬钻进公人行列里为了啥?还不都指望着靠公职吃碗高人
一等的饭,既然掌握着自己饭碗的县大老爷发了这话,哪个敢不听?就是有议论
却也只敢在暗中背地里,试问哪个又敢明目仗胆的去置疑县大老爷发布的命令?
——徐长风为政虽然没什么能力,可却是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之人,真有那胆
子的,怕他是活腻歪了!

  正应了那句俗言:「人在屋檐下谁敢不低头!」,县太爷命令一下,这倒好
了,诗集几乎是在一天之内便被抢了个精光,到了最后竟然还不够卖的,买不到
的当场是痛哭流涕,躺在地上来回打滚,捶胸顿足地大骂爹娘少给自己生了两条
腿。

  徐长风倒也还算十分体恤下属,发了慈悲,让人加印了数百本这才满足了全
县公人至少人手一本的需求,不过价格较之原来却又提高了不少。

  徐长风赚了个银钱满钵,又过足了诗人大文豪的雅兴,自是心满意得、笑得
合拢不上嘴,这才高高兴兴踌躇满志地进京赴任,他前脚刚走,那些诗集便进了
便溺之处,擦屁股都嫌脏,人见了人说「只可惜了那些好纸好墨!」,这个他或
许是不知了,但真是知道了,也怕是故作不知,反正银两已到了他口袋之中,并
且是正正当当的卖书得来的合法之钱。

  此刻坐在轿里的徐长风却全然没有了那种吟诗作对的雅兴。

  昨夜那三皇子的轿祸一案,弄得他是焦头烂额,纵是清凉的雨意也拂不去他
心头的烦乱。

  他本以这案子不过就如平常一般处理就行了,又有心讨好三皇子,因此才满
口应承下来,那知送三皇子与高衙内走了不久,就接二连三的接到高太尉、宿太
尉、蔡太师、童太尉等派人来打的招呼。

  他明显的感觉到,高太尉和宿太尉是要他「大事化小」,而蔡太师和童太尉
却要他「查清事实、秉公执法」。

  这两方处理态度明显的对立,让他做起事来很是作难。

  「大事化小」要得罪蔡太师和童太尉,「查清事实、秉公执法」怕就要得罪
高太尉和宿太尉。

  他谁都不敢得罪!

  他谁都也得罪不起!

  「怎么办?」他在屋里来回踱步,沉思良久,难下决断,无奈,这才只好去
求教妻舅王黼。

  王黼正在后花园的长亭内练剑。

  他很注意养生,倒不是喜欢,只是官位越高,就越觉得时间流逝太快,做官
做到他这等御史中丞的地位,难免就有些怕死了。

  活的长才能享受得多,活的长才能享受的好。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享受么?

  无论是美食还是美女,他都还没享受够!

  他只怕的是有些好东西不知道还没享受到!

  他是个喜欢享受的人,更是个唯享受至上的人。

  因此,纵是细雨纷飞,依然挡不住他练剑的热情。

  当然,旁边的侍从正为他打着一具比通常大了数倍的雨伞,他练剑练到哪里,
伞便遮到哪里,好比活动的凉亭一般,自是半点雨珠也打不到他身上的。

  对于养生他是不屑吃药的。

  可笑当今万岁赵佶现在也不知中了什么邪,竟然迷恋起丹药来了,招了林灵
素等几个所谓的仙家道长在宫里炼什么长生不老、金枪不倒的仙药,真是让人可
发一哂!若是丹药真的有效,秦始皇哪还会病死?怎么着大秦也得千秋万代,这
皇帝又哪还会轮到你赵佶?还给道士封官赐地,又自个自地给自己封个什么教主
道君皇帝的称号,怕不是吃药吃傻了,脑子出了问题?!

  当然这种大逆不道足可以诛连九族的话,只是在心里想想。平时面对道君皇
帝时,他却是满脸谄媚,对道君皇帝各种近乎疯癫的举动,非但不会表现出任何
丝毫的异议,反而是大加赞扬皇上的决定是英武圣明,为讨道君皇帝欢心,更是
千方百计、不惜余力的百般支持。

  这些年来大宋政坛风雨飘摇,纵是才情高绝如苏轼蔡京之流都几度浮沉,为
何唯他非但未受影响反而步步高升,究其原因还不就是他摸准了道君皇帝喜好,
事事都能做到道君皇帝心坎里去!他最是明白:只有道君皇帝高兴了,他的日子
才会好过!自然他就官运亨通顺风顺水。

  他这人多智善佞工心计,于为官一道颇有心得,「顺风接屁」与「投其所好」,
正是他这些年升官发财的不二法门。

  道君皇帝不是喜丹药吗?那好,他王黼便围绕着丹药大动心思。

  他虽不会什么法术炼制丹药,但却可以提供炼制丹药的各种名贵稀有药材。

  那长生不老丹怎么着也不会是用几株人参几粒大蒜就可以炼制出来的吧?

  他除了御史中丞的官职外,还赚着个应奉局知事。

  看官,你道这应奉局是干什么用的?

  却是当年道君皇帝为了满足私欲享受而成立的,专从四方苛取水陆珍异之物
为已所用,只因王黼做事甚合圣意,因此便着他做了知事一职。

  为皇帝搜罗天下炼丹所用的药材,应奉局当是职责所在,而王黼在此事上又
刻意尽心尽力,自然成果颇丰。

  自然所谓「雁过拔毛」,他哪会亏待了自己?怎么着也会从中拣出一部分最
好的留给自己,以备不时之需。

  道君皇帝念他有献药有功给予奖赏,曾恩赐了一枚历经无数道工序后才炼成
的神丹妙药,虽然当时他双膝跪倒,口呼万岁,表现的感激涕零,但实际上他转
过头来便丢弃在一旁。

  他根本不信,不是不信药材质量不过关,而是不信那些炼丹的人。

  那些炼丹的道士都是些什么人?就说那林灵素,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个会变些
戏法的道士,只因表演时手法敏快、遮眼之术更为神奇了一些,便迷了道君皇帝
的眼睛,真个就拿那林灵素做了神仙!竟还给封了个什么「玉真教主神霄凝神殿
侍宸」名号!

  就这种不学无术的人能会炼制出什么好丹药来?

  怕是好药材都会被他们给炼成毒药了!

  这种人炼制出的丹药他岂会服用?

  他王黼可不是道君皇帝,昏了头,什么傻事都能干的出来!

  这种替道君皇帝试用不知确切疗效如何的丹药的事情,还是由别人去做吧!

  他不做这种试验品!

  说来说去,还是他干爹杨戬杨太尉说的好,养生,还是运动锻炼这种方法最
好,最起码不至于不明不白的中了毒!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王黼练剑虽然听上去让人觉得高深的不得了,但其实翻来覆去他就会只练一
招剑法:「神龟探海」。

  其法曰:「两股半蹲立呈坐马桶状,深吸气憋至脸红,双手持剑柄,剑尖向
前缓慢前探,探至力尽处,头再前抻,继而用力鼓腹,但闻嘭的一声屁响时,收
势复原,继而前行两步,免闻屁香,再如前而做,周而复始,持之以恒,定可达
健身养生之特效!」

  这日清晨,王黼一连练了十几趟「神龟探海」,再用力也挤不出臭屁来后,
这才收了式,只觉周身舒泰好不畅快。

  回到书房内,一杯泡到恰到好处的龙井毛尖茶已摆在由上等紫檀香木制成的
书桌上,盛茶的乃是正宗磁州窑产的「雨过天晴杯」,杯如其名,杯身通体全部
如雨晴后天空蔚蓝至纯之颜色,毫无一丝异色,又似琥珀般略透明状,茶叶于杯
内飘浮滚动,自杯外竟可看清。

  绿茶青杯,蕴气缭绕,别说用饮茶了,单仅看看,就让人赏心悦目,周身自
觉少了几分俗气。

  徐长风贪污受贿这么些年,宝物也算是见过不少,但此时看到这杯子一时竟
然痴了,把来意都忘到了脑后。他是读书人,见到那些雅到极至的东西,触景生
情,难免不自觉的就表露出些读书人通有的呆气。[/font][/color]

[[i] 本帖最后由 没有明天 于 2009-8-16 21:01 编辑 [/i]]

lqaxzic 2009-8-16 19:15

这书暂时就写到了这里,后面的正在创作中,因为顾虑很多,所以写作起来是反复衡量,生怕让人抓了污蔑的把柄,所以写的很慢,以后更新的也就会慢了。
写这书不过就是图个乐子,惹事就不好了。
如果版主觉得更新太慢,就让它下架吧!
不过我还是会慢慢更新的。
保证不会太监。除非真的有了事!
最近想准备把这书同时发到别处了。
谢谢大家的关注。

lqaxzic 2009-8-18 18:29

[color=Blue][font=宋体]              [color=Red]第二十三回对策[/color]

  书接上回。

  「长风,这么大清早的赶来,所谓何故?」王黼闭目养神,淡淡的道。

  等了良久,也未听到徐长风回答,王黼睁开一只眼,斜瞄了一眼,却见徐长
风正痴望着他手边桌上的茶杯,不由哼了一声,心道:「贪财好物,成不了大器
的东西!」,只得又道:「长风,有什么事吗?」

  徐长风这么缓过神来忙道:「舅父,昨晚发生了一件轿祸,事关三皇子,不
知舅父老人家可曾知晓?」

  前些时,有下属贡奉来一个绝色佳人,一直不肯与他好合欢快,昨晚王黼费
尽心思,终于求得美人欢心,得了手,一时高兴,事后便多贪了几杯「黄雀肫」,
一觉便到了清晨,哪里还会理其他的事!

  徐长风当下就把昨晚之事详细叙述一遍,然后十分卑微恭敬地道:「还请舅
父帮忙拿个主意!」

  王黼闭目沉思良久,缓缓地道:「既然牵涉上蔡太师与童太尉,就真的有些
不太好办!」

  徐长风道:「舅父大人,这事事关高太尉宿太尉自是应该,但不知为何连蔡
太师童太尉都要过问!?」

  王黼责怪道:「你平日就只顾那点私利,朝里的大事怎的也不知道?!如今
看来这事怕已牵涉上了皇家立储的事了。」他见徐长风还是有些不解,便又道:
「那蔡太师与童太尉过问还不是为了太子赵桓!你可知当今圣上为何迟迟不立储
君?」

  徐长风嚅嗫道:「听人说是圣上嫌太子赵桓性格木纳,少言寡语,做事又没
个定性,优柔寡断,反复无常,因此十分不喜!」

  王黼道:「正是!论说太子是嫡长,立为储君本是顺理成章的事,但因圣上
不喜太子,便有心另立!你可知皇上心目中的人选是谁?」

  徐长风道:「坊间多传言是三皇子赵楷!」

  王黼道:「的确如此,诸皇子之中,三皇子赵楷风流倜傥,聪敏多智,文采
出众,圣上尤其欣赏钟意;只是碍着‘废长立幼,取乱之道’的古训,又有朝里
一班老臣苦苦相劝,才未立时便将赵楷立作储君!一个是嫡长但是不中意,一个
是中意却不合古训,圣上左右为难,就把立储的事给拖延至今,同时也是有意再
观察两人表现,视情况再定。」

  他看了一眼徐长风又道:「立了储君就等于是未来的一国之君,天下百姓命
运皆可握在已手,不但自己成为天下第一人,身边人也会随着鸡犬升天、一荣俱
荣!因此赵桓赵楷及各自身边的两派人是明里暗里的争斗,要想方设法地要把对
方挤弄下去而后快!如今三皇子不巧出了这档子轿祸,还弄出了人命,换作平常
不过也就是小事一桩,但此时纯粹是授人以柄,如果处理不妥,让太子赵桓一方
以此大作文章,说他个无仁无慈之语的话,纵是圣上偏爱,怕是也会影响他被立
储的前途了!他身边的人就象宿元景之类的顾忌于此,因此这才要你大事化小的
平息此事;蔡太师则是太子赵桓的老师,童贯一向追随太子,他们则反而就希望
你把事情弄大一点!对太子相较而言会有利些,他们过问实属必然。」

  「舅父,那以你老人家来看,我应该如何处置此事最好?」

  王黼沉吟良久才道:「要想谁都不得罪,怕是难的很!目前来看,只有一个
办法最好,‘拖’!」

  「拖?」

  「尽量把时间拖到不可再拖之时再说!你现在审理此案,无论怎样判案都会
得罪一方之人,不如先拖着,两方过问的话,就暂以在收集证据为名拖延着,等
到风声传到宫里,圣上知晓了此事,必会发下圣旨,到时再根据圣意来做,自然
无人敢会责怪了。」

  徐长风心中难题得解,不由十分欣喜道:「高见!舅父大人果真高见,只是
不知能拖到几时?」

  「放心,你就是想拖,蔡太师童贯他们也不会拖,这些人做事老道成精,岂
会轻易放过这等能把三皇子整下台来的好机会?他们必会很快让人传话给圣上的,
不用你心急!」

  「多谢舅父大人!」徐长风感激的连连跪下叩头不已。

  王黼端起「雨过天晴」杯,一饮而尽,然后淡淡地道:「起来吧!」他略抬
抬眼皮又道:「你喜欢这个杯子?」

  徐长风被说中了心事,不由老脸一红,但贪念作怪,忍不住又应了一声:「
是!」

  「那就给你吧!」王黼随手便把杯子扔了过去。

  这下让徐长风猝不及防,急忙伸手去接,哪知杯体光滑如脂,根本抓不牢,
杯子便一下掉落到汉白玉铺就的地面上,只听啪的一声,便摔成了千片万屑。

  徐长风心痛的忍不住喊了一声:「喊!」一脸惶恐的再看王黼时,只见他淡
然道:「杯子虽好,但若未到火候,纵是给了你,怕你也拿不住!」这话话里有
话,说的徐长风又是老脸一红。

  王黼又道:「这杯子乃是专门定制,市面上纵是花多少钱也买它不到,既然
你喜欢,我后面库里还有十几个,便去拿两个吧!平时且不可玩物丧志,失了上
进的心!」

  徐长风连忙又跪下叩头致谢!同时又自袖内拿出了早以备好的银票,躬身上
去放在王黼手边,谄笑道:「舅父大人,外甥最近事忙,久也未曾探望舅母,这
点东西还请转交舅母,请她老人家买点东西补补身体!」

  王黼唔了一声:「回去告诉你那家里的,有空就来看看你舅母,她前几天还
在唠叨过她!」

  徐长风应了一声是,忽又道:「舅父大人,侄儿斗胆冒昧问一句,但不知舅
父大人在此事上是倾向太子还是三皇子?」

  王黼不禁皱了皱眉,颇有点不高兴,但还是道:「长风,且要记住,现在说
了算的还是当今圣上,至于将来谁说了算,还是到时再说,目前咱们要做的是,
尽量对两方都不得罪,这才是关键!」

  徐长风心中既然有了主意,又得了两个上好的杯子,自然心情也就轻快了不
少,回到轿马司,一众大小手下都在等着他,他整了整略歪的官帽,撇了撇嘴角,
清了清嗓子,发布了第一道命令:调查韩照的身份背景。

  这对普通百姓来说可能很难,但对官方来说是实是件再轻而易举不过的事情,
很快韩照的家世背景乃至人际关系,便摆在了徐长风的书案上。

  只有一张纸,不多的字,写的却很明白:韩照不过就是一介书生,既无背景
也无金钱。

  徐长风看了,不由都长长舒了一口气,对他来说,这就够了。

  最起码韩照这一方是比较好摆平了。

  他把纸递给石铁林,石铁林看了也一脸的轻松:「大人,即是如此,咱们是
否就可以很快结案了?!」

  徐长风一摆手:「不忙,这案虽然大致有了个眉目,离结案却还差的远,你
且再让人细查,千万莫遗漏下什么!」

  上司说话,石铁林不敢不听,便又让人再查,结果自然还是如此。但徐长风
哪里会听,还是让人一查再查,期间宿太尉、高太尉、蔡太师、童太尉等又曾多
次派人相问案情,他便拿「证据不清结案尚早」推脱。

  他只所以如此,自是听从了王黼的主意,有意找借口拖延结案而已。

  官场内里的这些事情,平民百姓哪里会知道?!

  自发生了韩照的惨案后,人们便眼巴巴的等着处理结果,谁知本来次日就可
升堂审理的案子,不知为何竟拖了三五日还没丝毫要审理的动静,人们不免开始
燥动猜测,议论纷纷,便有人传言说驾轿撞人者家里多么多么有钱,多么多么有
势力,韩照这案子将不了了之等等。

  这一下,韩照的朋友们坐不住了,他们便去轿马司追询,轿马司都是一众的
官老爷,哪会把这些文弱书生放在眼里,一句「还在调查!」,便把他们轰了出
来。

  书生们不满,再问,轿马司的官老爷登时横眉竖目,官腔不用经过脑子便顺
口说了出来:「再若在衙门前胡闹,小心告你们个寻衅闹事妨碍公务之罪!」

  「寻衅闹事」还好说些,这「妨碍公务」可是个大的不得了的罪名。

  这种大帽子一旦被扣到头顶上,轻则入监坐牢,重则当场就可立斩不赦。

  韩照的案子事实明确证据都在,哪还用的着「调查」?

  不过就是问问案子又哪会用得着扣重罪的大帽子?

  此时书生们就是再傻,再读书读得成了呆瓜,也感觉得出来,这案子里怕是
真的掺进别的事了。

  正在猜测究竟是何事掺进来时,这时又有人依据轿子细察,发现轿子被调换
了,与当晚发生轿祸时的轿子并不是同一乘!再深查时,发现当晚那轿子实属于
殿帅府内的。

  这无疑印证了坊间关于驾轿之人出身富贵之家的流言。

  而当案最重要的证据轿子竟然能被人替换,怕不是官官相护起的作用?

  「竟然真的有内幕!」

  「有内幕自然就会有失公平!有失公平自然就会偏袒行凶者,这对死者来说
是简直是莫大的欺辱!」

  韩照的那些朋友书生们一下子便气翻了天。

  但对于这些「百无一用是文人」的书生来说就是气翻了天又能怎样?

  暴动?反抗?象绿林人物一般杀贪官均财富?他们手无缚鸡之力,就是给把
刀他们能拿得动吗?就是拿的动会杀人吗?

  文人读书懂得多,自然受礼教的束缚也多,自幼便学什么忠君爱国,遵师徇
道,遇事动辄思前想后顾虑那么多,又是家庭又是孩子,就是让他们暴动,他们
能暴动起来吗?

  再说,也不至于!他们不过也就是就事论事的想为韩照讨个合理的说法!

  这些书生只觉得这案子可能会有失公平才会如此,一旦公平了,自然什么事
也都没有了。

  他们渴望公平!

  他们不希望被蒙在鼓里!

  他们只希望能严惩凶手,还给逝者韩照一个公道!

  公平公正的审判此案,这,本就是最最起码的要求。

  而如今,这最最起码的要求眼见的就要被金钱权力抹煞掉了。

  怎么办?

  武的既然不在行,那只好来文的了。

  书生,文人么!写东西总是在行的。

  于是一夜之间,「天押影壁」上就多了无数关于「韩照轿案」的状纸贴子。[/font][/color]

[[i] 本帖最后由 没有明天 于 2009-8-19 04:22 编辑 [/i]]

没有明天 2009-8-19 04:25

我一直以为异水浒是对水浒传的另一种解读
没想到却是说的另一段故事

越来越精彩
我很期待

楼主加油!:smoke

x79965241 2009-8-19 15:27

牛,刚看了个开头就知道楼主的功底绝对不同寻常,先回复了,然后开个mp3慢慢看下来

lqaxzic 2009-8-19 22:20

又一回在慢慢创作中,更新在即,请关注的朋友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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